只瞬间,冯妙莲已经脸色惨白。
原本以为自己隐瞒得住,熟不知,早已经被冯太后看在眼里。
但是,冯太后为何之前不拆穿,可现如今才说?
冯妙莲猜不出冯太后到底想做什么,但是,她知道,她的一切,始终捏在冯太后的手中。
“臣妾……罪无可赦,但求……太后姑母开恩!”冯妙莲回过神,重新跪在地上。
到底是叱咤风云、赫赫有名的冯太后,她冯妙莲不过是个小人物,哪里比得上?
冯妙莲突然轻声笑了,非常宽心地笑了。
她就像是小心翼翼地偷了一件东西,一直心惊胆战,一直担心被发现,可是当被人拆穿的时候,突然释然,心情倒是轻松起来。
这倒是让冯太后有些不明,她盯着跪在地上的冯妙莲,脸色严肃,喝了一声,“你在笑什么?你要知道,竟然敢对哀家隐瞒此事,罪可当诛!”
冯妙莲轻声笑起来,她抬眸看着冯太后,不由她说免礼,就自顾自地从地上站起来。
冯太后见此,大惊,向后退了一步,指着冯妙莲,叱责她的不敬,“你!”
“既然太后姑母知道,臣妾倒是松了一口气。”冯妙莲语气前所未有地轻松,横竖不过是孩子生下之后立即被立为太子,然后她冯妙莲就被“立子杀母”。
如果如此,也算是改变了历史,拓跋宏还在,他依旧会保护着他们的孩子就好!
如果是这样的结果,那,她冯妙莲在孩子没出生之前,就是最尊贵的那个人!因为,现在怀着拓跋宏的孩子的,只有她冯妙莲一个!
如此,何惧?
如此,即使是冯太后,也要想想是不是应该对她冯妙莲尊重几分!
“右昭仪,你这是什么语气!”冯太后语气由原本的毫无波澜到现如今的几分愠怒。
“臣妾没有什么语气,也不敢对太后姑母不敬。”冯妙莲微笑地看她,“只是臣妾觉得,之前隐瞒太苦,而今您知道了,臣妾觉得轻松。”
冯太后审视的眼光看着她,眼里重新染上老谋深算的光芒,“你别以为怀上皇上的龙子,就可以为所欲为!”
冯妙莲轻摇头,“不曾想什么为所欲为,只是想,臣妾能为他做的事……也许就只那么一件事了。”剩下的,交给命运。
“呵!”冯太后轻声冷笑,“皇上独宠于你,是你的福分,但,你的福气,也就此为止了。”她看向冯妙莲,这个女人,犹如脱缰的野马,栓不住,要来——无用。
她可不想冯妙莲真的成为第二个她!
她冯太后,只能有一个!
“哀家希望你能知深重,与不相干人等断得更彻底!什么朋友?呵!要记住,你们各自的身份!若胆敢做出丁点儿有损皇上的事儿,哀家会亲自手刃于你!”
她意有所指,冯家的女儿多得是,在深闺中就有一个冯妙清随时可以顶替冯妙莲的位置入宫,更别说其他叔伯的冯家女儿!
冯太后言辞犀利,气势万千,宛若洪水一般直接冲着冯妙莲袭来,压得冯妙莲愣了几分。
“至于其他,哼,有朝一日,大魏的铁骑定会踏平这九州大地!”冯太后一甩衣袖,眼神中熠熠生辉,一副胸有成竹模样。
冯妙莲回神,心中颇有几分感慨,难怪冯太后威武如此,她也想征服四海八方啊!若是再有几分勇气,再活多几年,想必她也能成为第二个武则天吧?
不能,因为拓跋宏并非是李唐皇朝的那些子嗣,时势造就了李唐武则天,同样,北魏时势也只能造就出这样的冯太后!
但已经很了不起了!
难怪能够教导出英勇盖世,英明的君主拓跋宏。
难怪,拓跋宏对冯太后的私生活不满,可他却从心底地去尊敬、去崇拜他的皇祖母冯太后!
“太后姑母放心,臣妾,生是皇上的人,死,是皇上的鬼。”冯妙莲坦然,她微笑地看着冯太后,“太后姑母,抱歉,臣妾抢走了您心爱的皇孙。”
冯太后愣了一秒,随即脸上重新严肃起来,“你的意思,哀家已经明白。”冯妙莲的意思就是,她现在已经深深占有着拓跋宏的所有宠爱,谁都难以将他从她身边夺走。
并且,冯妙莲也已经“立子杀母”的准备。
冯妙莲还是微笑。
“好好照顾宏儿,做好你的本分!否则,休怪哀家不客气!”言外之意就是,如果孩子有个三长两短,冯家、拓跋宏都无法庇佑她冯妙莲。
冯太后话撂在这,冯妙莲自然听得明白。
她福身行礼,“臣妾领命,臣妾恭送太后姑母。”
冯妙莲非常清楚,也许自己在拓跋宏的心中无可替代,但,为拓跋宏生儿育女的却有成千上万的女人,就算是冯家,也有几个女人在冯太后的指引下成为拓跋宏的后妃。
冯太后走出内殿,赵继虎弯着腰迎上来,“太后娘娘。”他看了一下内殿,然后忙低头扶着冯太后离开。
赵继虎在内殿外守着,自然是听到冯妙莲和冯太后的谈话,他心惊胆战,原来冯右昭仪真的已经怀上拓跋宏的骨肉!这可如何是好?他得赶紧告诉他的主子才行!
冯妙莲轻呼出一口气,看着冯太后的辇驾出了这平城宫,她想了想,还是朝着拓跋宏的宫殿走去。
能陪着他的日子怕是不多了。
能跟冯太后斗吗?
冯妙莲选择了静观其变。
赵继虎伺候着冯太后歇下之后,回到自己的房里,偷偷地写了张纸条,然后藏在盆栽中。
他端着盆栽出门,然后招呼来一个小太监,“去,将这盆栽送到司徒公大人的手上。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是送给还没回宫的高贵人的。”
“是。”小太监立即抱着盆栽往宫外走。
夜色渐渐深沉起来。
高肇收到小太监给的盆栽之后,赏了打发,便抱着盆栽往屋里走。
高照容听闻宫里来个送盆栽的小太监,便命人更衣到了厅里,正好看到高肇捧着盆栽来看。
“可是宫里来的?”高照容问道。
“嗯。”高肇轻声应,他摆摆手,左右下人退下,门也关上。
高照容紧盯着高肇。
高肇往盆栽的土里拨弄了下,看到里面的纸张,取出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