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春芽心下大惊,忙抬眸看向林挽月,却被她面上那一阵疯狂的报复之意而吓到。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却触及林挽月警惕的眸光,眼前似乎浮现出莫婕妤惨死的模样,忙低下头,身体却微微发颤。
“娘娘,娘娘要做什么,春芽自然是全心支持。”
就如同当年一样,莫婕妤的死,是林挽月指使,可她春芽却是杀死莫婕妤的真正凶手。
“春芽,你十分好,本宫身旁有你,也算是一大福分了。”
林挽月挣扎着拉上春芽一双嫩白柔荑,眼中满是欣慰和赞赏。
延华宫。
月色朦胧,枕头底下的一道绢帛,却害得整个延华宫上下噤若寒蝉。
慕容妙月发丝紊乱,猩红的眸子狠狠瞪着手中的绢帛,那上面一个个小楷漂亮而娟秀,可是对慕容妙月来说,却如同吃人的魔鬼。
怪不得,怪不得赵湘会突然对慕容重华起心,原来是出了内贼。
“慕容妙玉,你当真好手段,好歹毒的内心啊。”
恶狠狠出声怒斥,慕容妙月眸中满是惊天愤怒。
她方才要歇下,可是枕头底下突然现出这绢帛来,忆起曲如意临走前笑而不语,说要送她一份大礼。看来,这绢帛上的消息,便是大礼了。
“娘娘,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二小姐怎会这般做,于己于兴平侯府,皆不利啊。”
浅夏离得最近,自然将慕容妙月手中的绢帛看得一清二楚,非常明白为何慕容妙月会这般震怒了。
“哼,能有什么误会?大抵不过是那个小蹄子为了宁王,已经顾不上兴平侯府了。那个贱蹄子,跟颜如玉异曲同工。”
慕容妙月将手中的纸条不断抖动,心中怒火滔天,恨不得将慕容妙玉大卸八块。
“先前父亲便告知我看好庶妹,可是我一直以为那贱蹄子会明白事理,知晓家里才是她最大的依仗。可是如今看来,她根本分不清楚青红皂白,错把鱼目当珍珠。那个宁王是好相与的吗?”
一想到慕容妙玉,顺贵嫔便为之气结,她兴平侯府可是母族啊,哪个女人会对母族不利?简直是疯了。
“娘娘莫要气了,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浅夏眉宇间透着一股子哀怨,十分心疼自家小姐。最近出了这么多的事情,自家小姐可要如何是好啊。她实在是找不出任何理由为慕容妙玉开脱,这件事情,的确是她做的太过了。竟为了一个男人,连母族的安危都不顾了。
“本宫如何能够不气?”桌子被拍的作响,慕容妙月俏脸扭曲。“岂有此理,本宫去找她问个清楚明白。”
她倒要看看,那个贱蹄子是怎么想的,竟然能够做出这种*之事来。
“娘娘,莫要逞一时之气啊。”浅夏闻言,大惊失色,忙开口阻止。“娘娘心中苦涩,奴婢怎会不知?只是眼下我们与皇上逐渐生了嫌隙,那柳良人与卫贵姬又正受宠,二小姐如今竟也投于宁王处。我们延华宫可是腹背受敌啊,此刻绝对不可以意气用事,免得做出什么不可避免的大事出来。”
浅夏自小陪在柳如烟身旁,此时慕容妙月备受打击,脑子一片混乱,眼看着就要做出后悔莫及的大事来。作为贴身宫婢,自然有义务在此时提点慕容妙月。
果然,慕容妙月也不是个傻得,听到她这般说,自然是明白了此事的严重性,理智瞬间回到大脑。
“不错,你说的对。她们越是如此,本宫越要好好的,本宫要亲手将她们一个个拉下来,本宫的权利,也要夺回来。”
双目猩红,眼中的狠辣足以让人心生恐慌,这种眼神浅夏并不是第一次见了,可是每一次见到这种眼神,都会令她心惊。
“我们暂时只能按兵不动,本宫这里可用之人越来越少,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低眉暗自思忖,慕容妙月不愧是久居深宫,亲妹背叛也无法让她方寸大乱,反而异常冷静。“浅夏,你去各宫走一走,将本宫那些金银珠宝多多赏赐,以抚慰她们这么多年来跟随本宫。”
如今,她不能明着来,只能暗自假借他人之手,达成目的了。曾几何时,她慕容妙月做事也要这般拖拉了?心中好生委屈,可却只得一遍遍告诉自己,这一切都会过去的。
“是。”
闻言,浅夏眸光微闪,顷刻间便明白了顺贵嫔之意。心中暗自佩服,总算她家娘娘没有方寸大乱,给了有心人时机来。太好了,这一切都十分的好。
与此同时,深夜,虞柳宫。
月下朦胧,华灯初上。
柳如烟一袭白色锦衣,坐于秋千之上,夜风微微浮动,带起她秀丽的发丝,在空中柔和飞舞。身子微微荡漾,仰望月光,心中更是思念起家中母亲。
微微启动朱唇,幽幽道:“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
遂而垂眸,脚上一双白色宫履平添几抹悲凉。
“柳良人这首诗用在此情此景之下,却是不妙啊。”
乍闻男声初现,柳如烟心中一阵惊诧,入目便是一双黑色翻云滚金靴。抬眸便是赵泺那双惊为天人的俊颜。虽都是先皇子嗣,可是与赵轩冷峻的眉眼不同,赵泺的容颜多了分柔和,看起来便舒适了许多。
“不过是闲来无聊,突发奇想罢了。不想竟落入了王爷耳中,妾身献丑了。”
唇边一抹浅笑,如夏日清冽之泉般,给人一股如沐春风的清凉感觉。柳如烟从秋千上起身,微微垂眸,欠身行礼。
“哈哈,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此意境确实不错。只是这后两句,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用在此处有些违和。”
一只玉箫立于掌中,做工精致,用料也十分考究,是上好的金丝楠木制作而成,上面竟是将夏景刻于箫身,活灵活现,巧夺天工。
只一瞬间,柳如烟的眸光便被吸引了去。她本就是爱箫之人,眼前这人手中玉箫绝非凡品,她心中着实喜爱。
“蛙声一片这虞柳宫倒是有,只是那稻花却终究是与后宫无缘了。”
微微摇头,心中似有遗憾之意。
“稻花无缘,那是它没有这个福分罢了,不足为惜。”赵泺摇头失笑,右手执起玉箫。“就不知,这玉箫可否能与美人投缘,入了如烟之眼?”
对上赵泺坚定不移的眸光,不知为何,柳如烟心中倒像是失了一拍,有片刻的失神。
良久,柳如烟都未有任何动作和言语,逐渐的,赵泺一颗真心也沉入了谷底。右手微微颤抖,有下降的趋势,面上俊颜也变得凄凉。
“既然玉箫入不得美人眼,那也没有留着的必要了。”
一甩手,竟是将那上好的玉箫扔在了一旁石板上,玉碎的声音在这朦胧夜色间回荡,经久不绝。
须臾,柳如烟似是被什么触动了一般,眸光微微颤动,水润的光泽让人心生旖旎。这声音,也让两人陷入了尴尬的局面。
“对不起,妾身贱命一条,实在不值得王爷如此真心相待。”
她本不过是一缕孤魂罢了,以重生为孩儿报仇为己任。她实在是没有精力,再去爱一次了。
“无妨,无妨。”苦笑一声,心如刀割的感觉,让他后退的动作有些踉跄。“今日前来,是为了带给你一个消息。”
消息?柳如烟猛然抬眸,眼中略有精光闪过。赵泺绝对不会无缘无故便要带给自己消息,那么这个消息只可能是与……母亲的药相关?
思及此,柳如烟心中涌入一股狂喜,面色紧张,一把扯住赵泺的云锦衣袖。
“是什么消息?是不是与千年雪玉参相关?你快告诉我。”
如果是如自己猜测的那般,那么她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感谢赵泺了,这实在是惊天大喜。
目光触及那双青葱玉指,赵泺眸光微闪,心中略有些欣慰。见柳如烟这般激动,实在不忍心看她愿望落空,不由得点头。
“不错,这几日我四处走访,终于找到了这株千年雪玉参。知晓你救母心切,这便一刻也不敢耽误,就给你带来了。”
言罢,赵泺便从身后拿出一只暗红色锦盒,递给柳如烟。
看着那被精心包装过的锦盒,柳如烟心中十分欣喜。太好了,母亲得救了。
颤抖着双手接过锦盒,打开盒盖,入目便是一株小小的人参,安静的躺在锦盒中,全身散发出浓重的药香味,闻之便觉得四肢百骸皆十分舒畅。
“不错,其状若人参,通体雪白,药箱浓重,体重不过一两。”连连点头,眼眶逐渐转为通红,竟有些喜极而泣之意。“不错,是千年雪玉参。”
“你喜欢便可,明日便拿药救你母亲性命吧。你母亲的病,耽误太久了,唯恐夜长梦多。”
见她这般欣喜,赵泺觉得自己这几日以来,所受的一切苦楚都算不得什么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这,王爷为妾身寻得此药,想必也是十分辛苦吧?却不知,那人为何肯将药给了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