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慕容妙月是再也不可能对这个庶妹有任何同情之心了。
“玉贵人,你舍弃我而选择自立门户之时,就应当想到会有这种下场。”
冷眼看着慕容妙玉满是泪痕的小脸儿,慕容妙月转身便离去了,再不理会慕容妙玉哭的是如何肝肠寸断。
延华宫。
是夜,月凉如水,半盏残灯,昏黄。
“娘娘,时日不早了,快些歇下吧。”
宫婢在一旁低声劝慰,到底是自小跟着她的贴身宫婢,对慕容妙月此番遭遇十分心疼。
慕容妙月一手抚着额头,眉头紧蹙,一手支在香案处,姿态慵懒。
“哎,本宫睡不着。”
一声叹息,几许无奈。
今日之事,着实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只怕这会儿,各宫的主子都在看她顺贵嫔的笑话吧。庶妹胳膊肘往外拐,却平白给她带来了灾祸,再没有比她更倒霉的人了。
“娘娘,可是为了今日之事烦忧?”
浅夏小心观察着慕容妙月的面色,摆了摆手,挥退一旁伺候的宫婢,亲自上前为慕容妙月捶腿。
半晌,才见慕容妙月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经此一役,后宫众人的心思,恐怕是要活跃起来了。皇后向来不理会后宫之事,本宫虽然有实权,可到底名不正言不顺,管理起来,不是那么好听。”
她最怕的,还是赵轩的想法。若是赵轩因此对她生了什么别的想法,夺了她在后宫的权力,那么她日后的日子,恐怕真的就不那么好过了。
“娘娘莫要多想,这些不过都是眼前的事儿,等时日久了,后宫众人就会忘了此事。再者,就算她们有所变动,那又如何?今日之事,明眼人都知道,犯事儿的是娘娘的妹妹玉贵人,与娘娘无关,娘娘不过是受了无妄之灾罢了,就算她们捅破天去,也跳脱不了多高。”
闻言,慕容妙月这才好了许多。静下心来,仔细一想,果然就是这么个理儿。
“你所言不差,倒是本宫想左了。”
起身,顺从的靠在身后,慕容妙月心情好了许多。
“娘娘那是关心则乱,奴婢是局外人,自当为娘娘分忧解难。”
浅夏扶着慕容妙月起身,行至床榻上,解了里衣,躺下休息了。
而另一边,长安殿里,赵轩为了安抚林挽月,歇在了长安殿里,一番宽慰疼宠自不必多言。
翌日。
慕容妙月正在用早膳,不复于以往的丰盛,反而是几碟清粥小菜,吃起来倒也口感倒也不差。
“娘娘,世子求见。”
浅夏躬身行至里间,态度恭谨。
“兄长来了?快请。”
忙放下筷子,慕容妙月起身,面上闪过一抹喜悦。
浅月推开屏风,只见慕容重华面色困顿,脸上是不曾有过的青白,青色的胡茬在慕容重华下巴里疯长,如同长风过境一般汹涌澎湃。
如此模样,可算是吓坏了慕容妙月。
忙上前几步,面色急切地问道:“兄长,你是怎地了?为何弄成了这等模样?”
走近,一股扑鼻而来的酒味熏得慕容妙月嗓子眼疼,也非常心疼。
她们慕容家的世子,如今竟变成了此等模样,这叫她如何不难受?
“我无事。”慕容重华摇摇头,面上带了一丝担忧。“只是听闻,玉儿竟被打入冷宫,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月儿你与玉儿一同在宫中,自当相互扶持。玉儿的事儿,还烦请你多加帮衬着。”
在慕容重华看来,慕容家的女人一同入宫,姐妹间自当互相帮衬着。可是殊不知,慕容妙玉这一次,是真的将慕容妙月得罪了个彻底。虽然明知道慕容家的女人应该联合在一起互相帮衬,可这个时候,慕容妙月也懒得再去救慕容妙玉,做那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来了。
“兄长。”听慕容重华提起慕容妙玉,慕容妙月反而冷静下来,一张玉颜静如湖底。“此事不是我不帮衬着族妹,而是她太过胆大妄为,根基不稳,竟毒害皇嗣。”
同时,心中也有些不满。家族永远都只看到她过得华丽,要求她做这做那,可从来都没有为她着想过。就算是慕容重华,竟然也来指责自己未救慕容妙玉。
果不其然,慕容重华闻言,先是震惊,而后愤怒。
“月儿,玉儿是你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她的性子你最是了解,此事绝对有蹊跷,她绝对不会做出这种毒害皇嗣之事。”
在慕容重华心里,慕容妙玉一直都是乖巧伶俐的,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定然是后宫争权之妇,害他妹妹。
“兄长,人在变。她早已经不是我们当初那个乖巧伶俐的玉儿妹妹了。”
慕容妙月淡淡地说道。
“……此事,还是靠月儿多多帮衬,无论如何,她也是我兴平侯府的小姐,被皇上打入冷宫,传出去,我兴平侯府颜面何存?就算是为了兴平侯府,月儿你救救玉儿吧。”
慕容重华只觉得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儿,实在是让他头疼欲裂。不禁伸出手,捂着额头,皱眉坐在了软榻上。
他如此模样,慕容妙月顾不得心中悲凉,忙上前询问。
“兄长,你怎地了?”
她与慕容重华一奶同胞,关系自然不一般。如今慕容重华这等颓废的模样,怎能不让她心疼?
“无碍。”慕容重华摆摆手,一脸沧桑,阻止了慕容妙月的近身。“月儿,你与玉儿一直是我的好妹妹,即使生了些事儿,可总归是我兴平侯府的小姐,听哥哥的话,莫要与她置气了,玉儿纵有千般不是,也先将她救出,好吗?”
他向来聪慧,善于察言观色。慕容妙月提起慕容妙玉时,语气中的厌恶毫不掩饰,他只略微一想,就知二人已经心生嫌隙。这对于兴平侯府而言,可不是一件小事啊。
“兄长,此事,我恕难从命。”慕容妙月苦笑一声,缓缓摇头,头上的玉穗儿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摇晃。
“玉儿可是毒害皇嗣的罪名,我纵有通天本事,保她如今这般性命无忧,只是在冷宫诵经礼佛已是不易。若说要救她出来,实在是有心无力了。莫说皇上,就只林娴嫔那边,你以为她会轻易放过害她孩儿性命之人吗?”
闻言,慕容重华也觉得要救慕容妙玉出来,是一件十分棘手的事情。
“你所言不差,林娴嫔的确不会轻易放过玉儿的。所以我们更要快些将玉儿救出,莫要等到她加害玉儿之时,那时恐怕为时已晚了。”
既然那林娴嫔不会轻易放过慕容妙玉,自然会趁着慕容妙玉落单,快速除掉她,也算是除掉顺贵嫔的一大臂膀。
越想越觉得慕容妙玉处境凶险,慕容重华不禁更加担心。
“月儿,你在后宫颇有势力,你快些想想办法,一定不能让她就这样害了玉儿,到底是我兴平侯府的人啊。”
慕容重华急切地说道,双手还僭越地抓上了慕容妙月柔软地手腕。
待慕容妙月垂首不语,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才发觉是自己僭越了。
“咳咳,为兄一时关心则乱,月儿莫要在意。”
慕容重华不禁暗骂自己,竟然因为此事就忘了规矩,可真是塞在的风吹多了,忘了皇城是一个最守规矩的地方了。
“兄长,此事我实在无能为力,还请兄长另谋高见吧。我也只是一个后妃,罢了。”慕容妙月摇摇头,苦笑着说道。
她纵然是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将慕容妙玉救出来。此事当真是,为难她了。
闻言,慕容重华有些怅然若失。
是了,他怎地竟忘了,这个妹妹也只是一个后妃,哪里就能够左右皇上的事情呢?能从皇上手中救下慕容妙玉一条性命已然实属不易了,还怎么可能让慕容妙玉全身而退?他实在是有些为难慕容妙月了。
“月儿,此事是为兄为难你了。”
慕容重华哀叹一声。
摇头,“兄长若是真心要救玉儿妹妹,便去求求皇上吧,人是皇上下令打入冷宫的,放与不放,决定权在皇上手中。”
她如今能够做的,也就只有给慕容重华指这么一条明路。其他的,实在是无能为力了。
闻言,慕容重华苦笑,踉跄几步,才微微点头,神色复杂。
“如此,为兄知晓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冷宫中。
慕容妙玉自从住进了这冷宫,就受尽了苦楚。
破旧的老槐树木门发出些微响动,慕容妙玉蜷缩着身子看去。
来人是一个宫女,手中提着食盒。
“用膳了。”宫女粗声粗气地说道。
来这里这么久了,慕容妙玉已经过惯了高人一等的生活,如今见自己落魄了,一个小宫女都不把自己放在眼中,顿时心中怒气横生。
起身行至桌旁,将桌子拍地大声作响。
“混账东西,你是个什么身份,竟然敢这样与我说话?”
她如今弄成这幅模样,竟然连一个小宫女都不将她看在眼里,简直是兔死狗烹。要是让她出去了,她绝对不会让这些人好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