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翘媛没有挽留他，楚莂也没什么不舍的，下了楼梯。

突然，身后响起女人透着阴冷的笑声：“说什么放过不放过的？说的好像我勉强过你似的。”一个影子，轻飘飘地晃过去，最后，停在他下面的台阶上，“别忘了，除了第一次，是我找的你，其余都是你来求着我。”

曾经爱过的女人仰着头看他，眼里有被他亲手惯出来的有恃无恐。

楚莂突然就想开了，最后那一点留恋都烟消云散。

“好。”楚莂看着楚翘媛的眼睛，慢慢点头，“是我缠着你，求着你施舍我……”唇角微微勾起，“以后不会了。”

楚翘媛以前从没觉得楚莂笑起来竟然这么好看。

好看得让她心痒。

她不由自主地想起这个少年一直为了取悦她，放低自己的姿态，对她百依百顺的样子。

那个样子和现在的冷酷决绝形成鲜明的对比。

楚翘媛暗暗打了一个哆嗦，眼睛更亮了，侧身挡住想要从她身边过去的楚莂。

就像第一次，就像她第一次，带着玩乐心态去挑逗那个干净得像白纸一样的少年，她拿出最妩媚的眼神，在他耳边吐气如兰：“谁说，我不想让你缠着我了？”轻轻勾过他的下颌，他没有反抗，还是像从前那么顺从她，可，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却再也不复从前的温柔，楚翘媛兴奋地颤抖,“谁说，你没有让我喜欢的资本了？”

她的眼神像酒杯里的酒液，浓稠醉香，歪头是酒杯倾斜，杯里的诱人的颜色也在摇晃，摇摇欲坠。

“你这张脸。”楚翘媛痴迷地虚划着楚莂高挺的鼻梁。

天啊。

她从前怎么没注意，这个少年虽然不及楚骁惊艳灼华，不如楚河阴柔妖娆，但他干净，他不惊艳却耐看。如果他是画，画他的匠人一定不是天赋最高的，但一定是最认真的，鼻子，眼睛，嘴巴，哪一个都不是最出彩的，但是每个都很用心，标准精致。

“姐姐喜欢。”

楚翘媛发誓，这应该是她这辈子最真心的一次了。

她真的喜欢。

说起来，没人会相信，在几分钟之前，她还在考虑要不要把这个渐渐失去利用价值的少年当成垃圾，随手丢掉；没人能想到，刚刚还在思考如果他缠着她不肯放手，她该怎么让他滚蛋的女人，现在对她将要放弃的人升起前所未有的欲望。

仅仅是因为他先放弃她了。

仅仅是因为他先不爱了。

有一种人，爱得极认真，每一秒每一分钟都珍惜，用命去爱，但不爱就是不爱，在确定的那一刻，就不会更改反悔，斩断得干脆利落。

楚翘媛以前不知道楚莂就是这种人。

她还不知道，这种人对她的吸引力这么大。

她沉浸在她刚找到的“真爱”里，没有注意到楚莂眼里的寒意已经凝成决绝的形状。

“这张脸，是么？”

楚翘媛看见楚莂把手从衣兜里拿出来还没反应过来，就算她看见他指尖有寒光闪过，她也没有反应过来。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楚莂的手已经垂下，指间的瑞士刀刀刃滴着鲜血。

楚翘媛呆呆看了一会地上越积越多的血滴，好一会才抬起头。

差一点尖叫出来。

一道血痕从楚莂的右眉尖划过，横亘鼻梁，最后止于左脸颊。

楚莂当她这个反应是满意了，从呆若木鸡的楚翘媛身边走过。

刀刃上的血滴淋在台阶上。

他本来就不在意自己的长相，从前还会因为楚翘媛喜欢漂亮的人，上点心，没事刮个胡子，打点爽肤水之类的。

现在，听到楚翘媛说喜欢，他一下想起来，很可能就是因为这张脸，所以楚翘媛才会勾，引他。

这么想，很难不觉得恶心。

于是毁了它的时候，他觉得痛快。

就当，是他对这些年做过的错事的小小惩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