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输了。

楚骁一步步走向安凉，安凉低着头坐在地上。

她的手里握着一把刀，她的刀。

准确地说，她握的是刀柄，刀身没入她的小腹。

血渗出来，没人能看见。

藏在衣服里，藏在皮肉里，只等拔出刀的瞬间，给你看鲜血淋漓，生命流逝。

眼前闪过那个人的笑脸：“楚骁，这姑娘你根本配不上。”

然后刀尖反转，从对着他，到对着她。

刺入，没入。

好像只有一秒。

连慢镜头都加不上。

安凉一声都没吭。

让人奇怪，她为什么不出声，不尖叫。

难道不痛么？

还是她已经心死，知道就算流泪，就算喊叫也不会有人帮她。

“对了。”那人在黎一身上擦了擦手，明明没染上鲜血他还是擦了擦手，“我叫何书，你最好记住这个名儿。”他笑，看着安凉无声地跌坐，“不过要找我替她报仇就免了，这姑娘是被你的自大害的。你要是实在觉得对不住她，就捅自己两刀吧。”

“上车么？”

急救车的医护人员着急，声音很高，被风撕碎丢在夜空里。

楚骁眼里还带着茫然，回头，踏上急救车。

安凉是清醒的，一双眼睛冷静地看着车顶，显得脸上的呼吸面罩，还有周边忙碌的医护人员莫名得滑稽。

今晚，他做了平生最错的决定。

赌上了最不该赌的人。

用最错误的办法去拯救别人。

楚骁皱起眉，把脸埋在手心里。

得了吧。

他骗谁呢？

他最想做的不是拯救。

而是胜利。

一场豪赌，他最想赢回来的不是她，而是最后的胜利。

——

“还记得么？”安凉睁开眼睛，“那个叫何书的人，捅我的那一刀。”

他闭上了眼睛，她手指的皮肤感觉到他的眼睫沉下来。

在抖。

后来，她再没提过这件事。

他也是。

他们都当这一切没有发生。

可他们都知道，他们谁也没有忘。

“那天的情况，那么多人，我们两个绝对不可能平安无事地跑掉。那一刀，其实还好。我从来都没怪过你。”安凉顿了一下，“我只想问问你，那时候你喜欢我么？”

楚骁没有马上回答，尽管答案已经在嘴边。

安凉耐心地等待着。

终于，他抬起头。

“我喜欢你。”他这样答，有点奇怪。

“真的喜欢？”

“真的。”

“像现在这样喜欢？”

楚骁眼底无声地涌出一丝痛楚。

他要求自己坦诚：“像现在这样喜欢。”

喜欢也好，爱也好，都是从那时开始，一直没有变过。

未褪色，但也没变得浓烈。

因为从一开始就已经到了极限。

这七个字用尽他的力气。

他抓不住她的手，幸好，她没有抽回去。

“如果换现在的你，你会做一样的选择么？”

楚骁没说话。

这次安凉没等他回答，自顾自说下去：“那时候我不怪你，因为我不在乎，所以你拿我冒险，我也不在乎。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她把手抽出来，“你押上我的命，只为了留我在你身边。你有没有想过，我离开你，也许会更好？没有你在身边，我可以不用想起很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