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是在三天以后醒过来的。
严重的神经损伤让她失去行动能力,说话也十分吃力。
更可怕的是,已经深入骨髓的药瘾。
安凉站在玻璃窗外,看着白昕和护士们按住拼命摇头,拼命抽搐的顾青,顾青的父母在一边,他们的眼泪已经在前两天哭干了,眼圈发红地看着顾青无意识地甩动着已经不会自由活动的四肢,时不时侧过头,不忍再看。
安凉静静地看着。
楚骁从楼下上来,看着安凉,微微顿了一下。
“这么早就来了?”
安凉像是没听到,定定看着顾青,空了很久,才转过头看楚骁:“岑莘,找到了么?”
楚骁目光落在她眼下的阴影上:“没有。”
安凉看了他一会,转头看窗里:“撒谎。”
她查过他的底,很清楚他有什么实力。
也许也是因为了解他的能力,她才走得那么轻松。
安凉皱起眉,意识到自己想偏了,她现在应该全身心专注在顾青这件事上。
“他还是不肯说他给顾青的药是什么,对不对?”安凉沉了一口气,“你觉得能问出来的希望有多大?”不知道顾青染了什么药,就没法做相应的措施。顾青的反应这么激烈,这么下去,根本撑不了多久。
楚骁静了一会:“我在想办法。”
安凉目光怔了一下,转头看楚骁,只是看着,没有说话,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最后,缓缓道:“如果你是在顾忌孟家对你生意的影响,你可以把人交给我……”
楚骁他想解释,但最后,那么那么多话只浓缩成三个字:“我没有。”
他不想显得脆弱。那是他最厌恶的。所以,他尽力用最平淡的语气否定。
他也不想让她觉得他委屈。
不委屈。
她会这样说,正是因为了解他。
她太了解他想要的是什么,还有他愿意为此付出的代价。
楚骁垂下眼睫。
“再给我一天的时间,如果不行。”楚骁细不可察地点点头,像是承认了什么,“你把人带走。”
安凉看着楚骁,突然觉得他像一只绷紧的箭弦。
一分一秒不敢松懈,为了蓄势待发的箭,也为了周围看这枚箭射得漂不漂亮的旁观者。
他不止要做一只出类拔萃的弦,还要做一只骄傲的弦。
为此,他要付出很多代价。
包括磨损自己。
“楚骁,你挺奇怪的。”
楚骁抬起头:“怎么了?”
“我见过你为了你想要的,卑躬屈膝的样子。我也见过,你被人践踏尊严,那副无所谓的样子。”安凉目光淡淡地凝着他,“你的骄傲到底是给谁看的?我怎么觉得越是对你有敌意的人,越容易让你低头做小呢?”
他被楚河折辱,他的不在乎,是发自内心的。
他被客户为难,赔笑捧场,做起来也没什么负担。
为什么?
在她面前,他就非要梗着个脖子,打断腿,也要死撑着?
为什么?
在白昕面前,他就算愧疚难过得要死,还是一副漠然无所谓的样子?
安凉侧过身,好整以暇地等着他给她一个回答。
如果他解释不清,那她就把他这些奇怪的,别扭的毛病归类为精神错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