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约个时间去民政局吧。”
她的声音穿过几立方米的空气,落在楚骁耳畔。
没有悲戚,没有哀怨。
结束了就是结束了。
从这一刻开始,你就是我的一个陌生人,与你有关的喜怒哀乐全部斩断,未来,可以相见,可以联系,可以说话微笑,没有绝不会,没有再也不可能,没有老死不相往来,所有赌咒发誓都没有。
这才是真正的结束。
楚骁看着桌上的那枚戒指,良久,久到他唇边终于扯出合适的弧度,才开口:“十点,可以么?”
安凉点头:“可以。”顿了一下,“安家的人在楼下等我,我先走了。”
楚骁垂眸沉默了一会,才抬起眼看安凉:“不送你了。”
“嗯。”
安凉转身。
世界好像就此断成两截,一半有她,一半有他。
这两截在一起的时候无比和,谐,分成两半也可以各自安好。
这是最幸运,也是最悲哀。
电梯下行的声音像是深海里潜行的鱼发出来的。
一米一米降落,从此与他的世界无关。
楚骁如同一尊雕塑,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凝视着眼前的黑暗。
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他的眼珠动了动,咒语打破,他又恢复如常。
电话那边是赫禾的声音,说他看见安凉要走,要不要拦住她。
楚骁慢慢敛起眉心,薄唇张合:“要。”
要拦住她。
因为这一次,如果不拦,她就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要拦住她。
因为她已经伤心到绝望,为了让他安心放她离开,竟然自己联系了安家。
要拦住她。
因为。
楚骁张着嘴,唇间却没有声音传出,捏着桌子边缘的手指指尖泛白。
过了一会,歪头把唇抿紧,咬着牙将下颌线绷得僵直。
手指突然松开。
楚骁再次开口,这次有了声音:“让她走吧。”
赫禾唯一听到的就是这四个字。
他努力分辨寻找,也没找到楚骁语气里和平时有什么不同,不由皱眉,就连他都看出来了,安凉这次离开也许就是永远,老板怎么还可以这样无动于衷?
难道……
赫禾放下手机,看着载着安凉的车慢慢发动,消失在夜色里,目光有些茫然。
就是不爱了么?
他又抬起头,看向顶层办公室的窗口,没有灯光散出来,黑黢黢的,融化在夜色里。
赫禾困惑地皱起眉。
怎么也想不通,楚骁为什么会如此轻易地放下安凉。
有人在他肩上拍了一下:“又落枕了?”
赫禾收回视线,放在站在他身边,眯着眼睛往楼上看的童凰身上。
童凰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赫禾刚才看的到底是什么,砸吧砸吧嘴,看向赫禾:“老板怎么说?”
赫禾闷闷地答,拒绝回头看要跟人走了的安凉:“让她走。”
童凰反应很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就没说什么了。
过一会,他也仰头看楼上,那个黑黢黢的窗口。
——
楚骁倚在窗边,唯一的照明,只有那一隅的月光。
目光追着脚下一个小小的光点慢慢远了。
直到那个光点消失了,他才直起身,把指间玩着的烟拿好,另一只手摸打火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