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骁将车开得飞快,转动方向盘的动作难免会牵动伤口,简单处理过,只贴了一块纱布的伤口不断被刺激撕扯,雪白的纱布被鲜血浸得通红。
他没有叫痛,除了脸色比刚刚更加苍白,就像没有受过伤一样。
安凉也没有说话,目光放在车外,也像楚骁根本没有受伤一样。
车子在海边的公路边停下。
楚骁把车窗放下了一点,冬日的海风迫不及待地钻进来,把他的黑发吹得凌乱。
“你生气了?”楚骁的声音和风搅在一起,同样带着沁人心骨的冰冷,“因为我抱了那个女人?”
说完,他笑了一下。
好像他也知道自己提出的假设有多可笑。
安凉怎么会因为他抱了别的女人,或是替谁挡了子弹而生气?
他这个问题问得实在自作多情。
“她本来要替我挡子弹的……”楚骁低垂着眼帘,假装这车上会有人在乎,缓缓地解释着,“我不想欠她的,所以,只能护住她。那个姿势看起来像抱着她,但是我的手在撑着,连她的边都没有碰到……”
安凉依旧安静,像是活在另一个世界里,听不到他说话,也看不见他肩上汩汩冒血的伤口。
“许弋的死和你有关么?”
女人清清淡淡的声音断了他的解释。
楚骁眼睫颤了一下。
几乎没有血色的薄唇抿紧。
他的心脏被一只手握住,狠狠地,密不透风的痛将他的心揉成一团。
她不问一句,他在生死之间为什么与另一个女人相拥,也不问一句,他现在正在流血正在痛的伤口。
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一个答案,就是许弋,一个已经“死了”的男人和他到底有没有关系。
痛,把他撕裂成两个人,一个躲在心里默默舔舐伤口,一个还可以风轻云淡地笑。
“有关,又怎样?无关,又怎样?”楚骁靠在座背上,笑容懒散,偏头看安凉,“如果我说是我做掉他的,你是不是要替他报仇,亲手杀了我?”
安凉看着楚骁,从那双深邃的眸里她只能看到自己的影子躺在大片,浓稠的墨色中。
像一片沼泽,拉着她,试图吞没她。
她躲开他的目光,看向窗外,在冬风中疯狂翻涌的海,与灰白的天空在无尽的远方连成一片。
“看来答案是肯定的了。”楚骁长眉微挑,也把目光收回来,看向前面,空荡荡的公路。唇角上扬,像是开玩笑一样提议,“那就动手吧。”
耳边默了一会,才响起安凉的声音。
“有人给我看了一段视频,是许弋在狱中出事前两个小时,你出现在监狱里的监控录像。”安凉顿了一会,再继续,语气礼貌却疏离,“你能告诉我,你去那里干什么么?”
楚骁笑了一下,像是别扭的孩子,故意吐出一个惹人上火的答案:“不能。”
“这样呢?”安凉侧目,将手里的枪对向他。
楚骁眼中流光溢彩,看着安凉,故意笑得越发祸国殃民:“不能。”
安凉凝着他,眼中满是与他截然相反的认真。
枪口一转,抵上自己的下颌。
声音带着一丝凉意,插进楚骁的心里。
“那这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