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呸！你祂妈别不知死活！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跟傅安易沾亲带故，要不是你这小子在中间搅和，那两个恶毒的女人会见上你们老大？劳资耐心是有限的，再问你小子最后一遍，她们见你老大都说了些什么？是不是和程义仁的事有关？”

程诺原以为害死她父亲的人是杨美玲，其余的人顶多是她们的刽子手，可没想到有这么多人巴不得她父亲死，有这么多人在里面穿针引线，才给了杨美玲机会。

杀人的人固然可恨，递刀的人不同样可恨吗？

程诺蹲下身看着哆嗦的厉害的他：“你不想活没关系，但你想过你的妻儿吗？”

他喉结紧张的一动，眼神中对死亡充满了恐惧，程诺不知道他们下手的时候，有没有想过，那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一条无辜人的人命。

她从顾澜之手里夺过那柄锋利入骨的水果刀，轻轻在他脖子上划出一条血口，就那么一条细小的口子，流出的血就跟蚯蚓一样在蠕动，却把他吓了个半死不活。

顾澜之担心程诺冲动，上前两步想要阻止，但他一时都忘了，她是医生，最知哪个部位致命，哪个部位折磨人，伤口哪样的深浅不会要命。

他还没来得及阻止，那人就已经吓得尿了裤子，如数交代：“姑奶奶饶命，姑奶奶饶命，我说…我都说…虽然我是带傅安易去找了我们老大…但她们具体说了什么…我是真不知道…她们谈完后…老大就叫我们去开了会…说是新转送过来叫程义仁的犯人在海城那边犯了事，到这边后还畏罪潜逃，然后…然后就……”

他断断续续说到最后，心惊胆战的吞咽了一下口水，觑了眼脸色阴沉的程诺。

万东没耐心的一脚踹他胸口：“然后什么？还不说！”

他哆哆嗦嗦的连忙说着我说我说的道：“然后我们老大就叫我们对他…对他不用手下留情…情…事后还一人给了我们六十万…万的辛劳费……”

程诺死死咬着牙，口腔里充斥着血腥，那股腥甜让她倍感烦躁，一把抹了雾蒙蒙的眼睛，嘴角还是溢了血出来，她无法想象父亲在他们脚下是如何宁死不屈？

万东又接着逼问：“除此之外，还有什么？”

那人估摸也是浑身疼的厉害，哈着气的嘶了很久，才想起来：“对，是…是他们给程义仁吃了…吃了一种会导致幻觉的药…神志不清的…的状况下被迫……”

他喘气的顿了下，额头冷汗淋漓的又道：“程义仁被迫签了认罪书…南安这边的情况…两位爷你们也清楚…里面关的都不是省事的…不知道程义仁为什么就得罪了号子里领头的…但我估计…估计也跟她们脱不了关系……”

他脑袋埋在地上，像是用尽力气的抬起来：“其余的…其余的…我真不知道了…求你们…求你们放过我…放过我的妻儿…跟…跟她们没关系……”

万东在顾澜之点头后，才吆喝另外一个兄弟将把打的半死不活的他拖出去。

顾澜之转头看程诺满嘴的血吓了一跳，连忙倒了杯水给她：“小诺，怎么了？”

程诺将嘴里咬碎牙关的血吐了出来，对他摇头：“没事，这一趟不算白来。”

她微微一笑，眼睛里都是血丝，却没有一滴泪，只是用水涑了涑口。

顾澜之将摇摇欲坠，像是随时都要倒下的她抱进了怀里：“小诺，你别担心，我会帮你的，我一定会帮程叔洗清冤屈，你要好好的，知道吗？”

程诺在他怀里点头，轻轻将他推开：“我没事，我还没亲眼看到那些害我父亲的人遭到报应，我又怎么可能出事！现在至少我能确定，这件事跟杨美玲和傅安易有关，剩下的就是找出她们害我父亲的证据，傅安易为什么也在其中？”

她不信傅安易是那种为了别人能将自己也搅入泥潭里的人。

程诺的理智让顾澜之微愕，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她还能保持镇静，他跟着转身的她回到车上：“好，我陪你找证据，陪着你一路走下去。”

程诺将头靠在车窗上，目光有些涣散，她在强制自己不能慌乱，温笑的点头。

万东上车后便要载着他们去住的地方。

半晌，程诺忽然想起奶奶说的话，苦楚的询问：“我能不能去看看我爸？”

顾澜之见她无力的样子，很是心疼的开口：“可以，但你一天都没吃东西，你先跟我去吃点，程叔那里傅晨熙的人一直守着，暂时不会有人敢打程叔的主意。”

程诺绝望的闭着眼点头：“我爸生前的那些遗物呢？”

她记得父亲怀里用布抱着一些东西，虽然后面掉了不少，但也看到拿走了些。

况且，她所指的也并不是这些……

顾澜之却还领悟过来，只奇怪的说：“小诺，程叔哪有什么遗物？”

这个他有问，但被抓的时候，程叔身上是什么重要的东西都没有的。

程诺却猛地睁开发红的眼：“没有，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他们口口声声说我爸贪脏，抓人不也要讲究证据确凿？既然是贪脏，那些脏款又去了哪里？”

据说有七千万的脏款呢，那么这些钱没被拿到，难不成不翼而飞了吗？

顾澜之见她情绪不受控制的激动，连忙摁住她的双肩安抚：“小诺，你先冷静冷静，你说的这些我不是没有想过，但这急不来，我会尽快查出来的，好吗？”

程诺痛苦的抱着头：“我也想让自己冷静，我也不想跟个疯子一样，可我爸他是被冤枉的，他是个光明磊落的好人，为什么啊？为什么这世道好人没好报？”

她语气哽咽的厉害，满满的都是无法得以安慰的委屈。

顾澜之却仍旧没有放弃安抚她，轻轻拍着她瘦瘦的背：“程叔是好人，我一直都知道，小诺，这世上不是好人没有好报，是人心叵测，真心不一定换的来真心。”

他的话跟奶奶说的无差，程诺调整情绪的深吸了口气，在抬起头无意望向车窗外的一瞬，她好像看见了一个很熟悉的身影，在他快要转过身的那一瞬间……

程诺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