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听一时愣在了湖岸边。
这个人把她推了上来,结果自己却还浮在水里?
男人的唇色被冻得有些发白,轻轻抿着。
顾云听站得高,看不见他长睫阴影下藏起的表情。她忽然觉得有些揪心,连说话的嗓音都有些发紧:“你不上来?”
“喊人。”
“什么?”顾云听觉得可能是自己的耳朵进了水了,要不然也不能听到这么玄幻的话。
“我落水了,喊人来救我。”叶临潇耐心地低声重复了一遍。
他的神情淡淡的,却始终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有哪里需要别人帮忙。但他的口吻十分笃定,不容拒绝。
顾云听眉心紧锁,想不通他究竟打得什么主意。她只知道,天寒地坼,如果这人再多在水里待一会儿,就算是铁打的身子怕也是要扛不住的。
她叹了口气,只好依言高声呼救。
“有人落水了?!”
不断有脚步声匆匆忙忙地朝这边赶来,可就在身后的花园里已经能清晰地看见人影时,叶临潇忽然往水下沉了沉,略吸了一口气。
他分明会水,却故意呛了水?
“喂!你——”
顾云听急了,连忙伸手去抓男人的手,却被他向后一让,故意避开不说,还向湖中央退了一些距离。
就是顾云听这种不惜命的人都觉得他这做法有些荒唐了。
好在太子府的侍卫来得很快,将他拉了上来。
男人平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咳得苍白的脸都红了。
顾云听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沉默着替他顺气,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正要往竹舍那边去的太子和顾川言也到了,近处可以挡风取暖的地方唯有竹舍,太子吩咐了随侍先过去生炉子,顾川言则拽下了身上的狐皮大氅,披在顾云听身上。
“怎么好端端的落水了?”顾川言略有些责备地问。
“不小心。”
“两个人都不小心?”
“叶王爷是跳下去救我来着。”顾云听讪讪地道。
“……”
“还是先去竹舍再说吧,你们刚浸了水,经不住风。”太子揉了揉眉心,很是无奈,“也不知道那边又是怎么了,果然设宴还是要翻一翻黄历才好。”
竹舍外已经围了一圈人,许多姑娘家羞得两颊绯红,却总还是总偷偷打眼往屋里瞧。
太子的身份最是好用,这被堵得水泄不通的院落转眼就散出了一条小路。
竹舍一共前后两间屋子,彼此并不相通。顾云听与叶临潇被侍从带去了后面那一间屋子,原本顾川言也想跟着过去,却被太子拦下了。
“他们那里自然有人照料,顾月轻也是你妹妹,你们长平伯府的人出了事,难道你不管么?”太子沉声说着,虽是问句,却根本不容置疑。
“里面怎么回事?”
他站在门外,褪去了人后作为好友的和善,真正显露出未来太子的威仪来。
“回禀殿下,是四、四皇子酒后失德……”
“你胡说!分明是顾月轻勾引了四殿下!”
屋里,傅湘儿哭得形象全无,冲出来打断了随侍的话。
顾云听正走到转角处,听见这话,不禁顿住了脚步。
这位傅家千金向来自持身份,在京中众闺秀中是出了名的温婉贤淑。即便只是表面功夫,却也从来都没有当众这样失礼过。
还是当着太子的面。
“走了,没什么好看的。”
叶临潇回头等她,催促道。
“叶王爷不好奇么?”顾云听问。
“好奇,”叶临潇扬了扬嘴角,“不过这些事就是想瞒也瞒不住,我们总会知道的,而在那之前,还是先进屋取暖要紧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