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里的火堆旁围着八、九个彪形大汉,身上同样披着僧衣,但蓄着长发,脚边扔着几张人皮面具,应该都和那个钧匀一样,偷偷混进寺里来的。但是,如果他们真的和钧匀是一路人,就意味着寺里又死了多少个和尚。
顾云听藏身在密道的阴影之中,暗自打量着山洞的出口。
地面上的出口不大,更像是一条裂缝,若换做洞中这些男人的身形,大概还要侧身站直了才能挤得出去。出口就在正前方,想过去必然要经过这些人的视野,他们围坐在火堆四周,视线没有死角,虽然在闲聊,但看起来都很清醒。
这些人手边备有响箭,可供通风报信之用。顾云听不能确信她的速度快得过箭矢离弦,不敢轻举妄动。虽然知道了这山洞出口大概的位置,可那山谷狭长,外面黑灯瞎火的,一路找来也不轻松。如果派出大队人马倒是未尝不可,但恐怕会惊动了带走两位娘娘的人。
“大哥,这地方真会有人来?”一个汉子拿刀挑拨着火苗,颇感无聊,“那些吃官粮的都呆得很,只怕发现不了这密道。”
“以防万一,拿钱办事,哪儿来这么多废话。”为首的男人轻斥,“你嫌这里无聊,倒是出去和他们交手啊,干了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惜命!”
“哎呀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凭什么让咱们守着个岔口?我瞧着其余六个岔口都只安排了一两个弟兄,又有洞里的机关做屏障,机关本来就凶险,又用不着他们做什么,这会儿早就喝得烂醉如泥了!咱们呢?就只能在这里活受罪。”
“那几个岔口全都是死路,费的精力少,到时候分的钱自然也少,有什么可埋怨的?你想闲着你别来啊,在家里和婆娘睡觉不是更好?”男人轻哂,嘲讽地道,“不该动的心思别动,今天晚上都给老子在这里坐着,哪里也不许去,有人来就放箭通知上头的人撤退,拦人,到寅时末下山,老李头的银庄里领钱,懂么?”
“是、是……”其余几人点头如鸡崽儿啄米。
“可是大哥,上头的人离咱们好些路呢,这响箭就是放出去了,他们也听不见啊?”先前那汉子似乎还是有些疑虑,又问。
“山神庙离这里才几里地,怎么听不见?”
“那,万一要是来了一大伙儿官兵,就咱们这几个人,也拦不住吧?”
“拖延时间就成了,大不了被抓,雇主有门路,就是进了死牢也照样能给你捞出来,担心什么?只要上头的人事情办好了,少不了咱们的好处。”
“究竟是为了什么大事啊,怎么费了这么多人手?”
为首的男人沉默了一瞬,微微眯起眼睛,浑身散发着一种危险的气势:“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啊,就是咱们上山的时候,我还瞧见好些江湖上的面熟的弟兄也来了,所以好奇。”汉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抠了抠后颈,讪笑道。
“你入行几年了?”
“什、什么行?我……嗐,大哥有所不知,小弟从前是在赌庄里头看场子的,后来有一回失手打死了人,进了大牢,是有贵人出面将小弟保了下来,还托狱卒大哥带了句口信儿,让小弟来山脚下等着人接头办差事,所以我才来了的,没入过什么行当。”
“是哪位贵人?”男人追问。
“这小弟哪能知道啊,连面都没见着!小弟到了山脚下,就遇上您了不是?对了暗号发现是自家兄弟,才跟着您上山来了。”
汉子赔笑道。
“也是,每个人的暗号都不一样,做不了假。”男人点了点头,又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警告道,“上头能让你来,定是看准了你有过人之处,不过不管你有什么本事,都给老子小心着点儿,别问东问西的,老实待着就是了!做我们这一行的,知道的越少,活得才越久。”
“哎,哎!”
汉子像是被吓着了,连连答应着,目光却在不经意间瞥向了密道。
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