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时初刻,有人奉了楚凌霜的令上门请顾云听去俯仰阁。
顾云听原先正试图午睡,却已经翻来覆去将近一个时辰了,还没能睡着,听见有人通传,便稍作打理,领着小鸾一起出去了。
“小姐好像精神不太好?”马车里,小鸾忧心忡忡地问。
“也不是,只不过还有几个疑点没想明白,头疼。”顾云听揉了揉眉心,有些烦躁。
“是为了早上那个杀手?”
“嗯。”
小鸾好奇地道:“不是说是老夫人想请法师为家里消灾避祸,却不小心请到了一个假冒道士的杀手吗?人都已经抓住送官了,怎么还有疑点?”
对外的说辞的确是这样,不过钧匀老人背后真正的势力还没查清,顾云听虽能猜到一些,可幕后主使的真正意图又是什么?
原本宫里的事与她是不相干的,让长平伯旁敲侧击提醒祁帝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心绪不宁。
大概是真的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俯仰阁雅间中,楚凌霜案几上的酒早已经喝了一坛半,酒菜却还没上齐,她坐在窗边等着,百无聊赖,看着还在门口打量的顾云听,抬了抬眉毛:“约了巳时末,这都未时了你才来。”
“家里出了一点事,记错时辰了。”顾云听反手甩上门,拖了一个蒲团屈腿在矮几边坐下,捡了颗用来下酒的花生,“为什么每次都约在俯仰阁?我又不喝酒。”
“京城里也没什么地方好去,在酒楼里吃吃喝喝总比出去逛铺子有趣。”楚凌霜想着,忽然提议,“哎,要不等过几天我向外公要两块令牌,我们去京郊大营里玩?”
“……”
军营的确比酒楼有趣,不过军机之地,出了什么事顾云听可担不起责任。
“我希望你能记得,从今往后我就是个待嫁之人了,打打杀杀的不合适。”
“待嫁?”楚凌霜怔了怔。
没听说大哥提亲了啊,她怎么就待嫁了?
“原来你不知道么,陛下赐婚了,我如今也是有未婚夫婿的人了。”顾云听一边坐在桌边挑着盐巴少的花生粒吃,一边漫不经心地答着,好似圣旨赐婚的对象不是她,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甲。
“父皇指的婚?大哥昨天还说自己没想好怎么对父皇说,今天就赐婚了?”楚凌霜一脸茫然。
这么说来,太子也有意想娶顾云听?
难怪先前送了一支红梅来。
顾云听倒是记得原主的确有点喜欢那个太子,不过两个人一直以来也没什么交集,应该没机会产生什么情谊才是。何况顾云听来了之后,更是索性把那“为所欲为”和“嚣张跋扈”两个骂名坐实了,就这样还能有人真的看得上她么?
怕只是看上了她背后的长平伯府吧。
也对,祁帝是对顾伯爷心存忌惮,可他明面上表现得却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他常常重用顾秦,为的是让顾秦身负重任却辜负圣意,好借机挑刺,但在不知情的人眼中,这种对顾伯爷委以重任的做法不正是出于信任么?
这样深得圣眷的重臣不在夺嫡之争中站队,谁能放心得下?自然是要想方设法地把人拉拢到自己身边的。
太子出身既嫡又长,本来就占着优势,先前自然不必着急。不过如今四皇子已经定下了顾月轻,如果他再不有所行动,等长平伯府的势力归属到他四弟麾下,那他这杯到手的羹就拿不稳了。
四皇子出身的确不及他,可四皇子本人年纪轻轻就出入边关,立下了显赫战功,只要振臂一呼便能引来追随者无数,他的能力并不弱于太子,何况人家的母妃最受恩宠,会吹枕边风,又善于谋划,所以说这两个皇子势均力敌也不为过。
陛下这些年来对太子的态度有些过于冷淡了,在众人眼中,倘若四皇子得到了长平伯的势力,那么他二人之间必定胜负难料。
这么说来,太子想娶顾云听,也就是想借此找回优势,毕竟如果都是女婿,老丈人也就不好在明面上偏心哪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