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顾云听咄咄逼人的态度太强势,顾老太太被唬住了,一时之间哑口无言。
昨晚的事,确实是顾月轻太意气用事了,当着帝后和那么多命妇的面,竟也敢为了争一个胜负而胡言乱语,这一点老太太自己也觉得生气,可是她一看见月儿那可怜狼狈的模样,就不忍心再苛责她了。
月儿的身世太可怜了,自幼丧母,原本还有一个亲弟弟可以相互扶持,却也活生生地被这些小人给作践没了!
老太太一想起那夭折的小少爷,对顾云听就气不打一出来,先前那点对长平伯府的愧疚也顿时烟消云散,怒道:“长辈们面前,岂容你大呼小叫?!没规矩的东西,就只知道陷害自家人!”
谁在大呼小叫?
又是谁养出来的好孙女在陷害自家人?
顾云听气得笑了,反而不像方才那样意难平了。
不敬长又如何?为老不尊之人,有什么资格要求别人尊重?她偏心她自己宠的孙女,顾云听无话可说,但这不代表这老太太能一味溺爱,让顾月轻任意妄为吧?
顾云听凉凉地瞥了她一眼,绕到桌案后面,扯着铁链,将那被封住了口舌的钧匀老人拖了出来。
“道长?!”顾老夫人吃了一惊。
她原本还奇怪,明明请了道长先行一步去青芷居捉妖驱鬼,怎么顾云听还会出现在这里,原来是她挟持了道长,来顾秦这里恶人先告状了!
“你果然是个妖孽!否则为何要将这位道人捆成这副模样?!”
老太太手哆哆嗦嗦地指着顾云听的鼻子骂道。
顾云听倒也不恼了。
和只长脾气不长脑子的人生什么气?
“这么说来,祖母认识他,他真是祖母‘请’回家里来的?”
“是又如何?我说府里连日来屡生事端,怀疑是招了什么灾星,所以特地出城请了道长来相助,有何不可?”顾老太太皱着眉头,冷冷地道。
“原来是为了长平伯府,”顾云听哂笑,“您又是如何知道他是个道门中人?看着衣着打扮,像个要饭的,除了手里拿着两把拂尘,还有哪点像个道士?”
“道长乃是不世出的高人,自然不会拘泥于身外之物。”
“您去鸣雁寺请人回家做法,却请了个道士?”
“道长说寺中法师忙于筹备三日后的祈福盛典,无暇出山,他见我心诚才出手相助,还允诺分文不取,他原是一番慈悲好意,却反而被你们怀疑,还这样无礼,这岂是我们大户人家的待客之道?”老太太质问着,“还不快快放了道长?!”
果然如此。
“不急。”顾云听与顾伯爷交换了一个眼神,才慢悠悠地踱到老叟身边,屈膝半蹲,笑了笑,问,“你们杀手拿命换钱,可不做亏本的生意,分文不取不过是个幌子,真正雇你的人早就给过钱了吧?”
虽说是问,但她完全没有取出老叟口中布团的打算。
钧匀老人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无动于衷。不过他没有摇头,想来也就算是默认了。
“你说什么杀手?”顾老太太怔了怔,问。
“这是刑部的死囚,因滥杀而被捕入狱,去年逃了。”
顾秦面无表情地解释道。
老太太毕竟是他的亲生母亲,就算做事越来越糊涂,可对他终究是有生恩养恩,所以如果可以,他也不想和老人家翻脸。
不过今日的这件事,她做的未免也太过荒唐了。
顾老太太闻言,如遭雷击,神色恍惚地退了一步,险些没跌倒。她虽然也不止一次地想过要置顾云听于死地,可怎么也不会愿意和一个在逃的杀手牵扯在一起!此事若是传扬出去,别说她的晚节不保,或许连整个长平伯府都要被她拖入泥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