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属于惯常的、例行操作。

甚至可以说，没有才艺展示的宴会是不完整的。

众人明显都在等着这一刻，甚至不会认为熙明华刚才的话太过直白不够委婉体面。

熙明华再一次体会到地位的差异带来的不同。

她现在是在上面看表演的人，再也不必在乎他人的评价和目光，更不用面对令人厌烦的比较和挑衅。

何况有了上次在棣景公主及笄宴会的当庭献画，谁还这么不知死活敢去挑战清宁郡主的画技？

有一个倒霉的林云仙做前车之鉴还不够吗？

熙明华这句话根本就不是询问，而是一个“你们可以开始才艺展示”的信号。

剩下的，她就不管了。

熙明华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如此热衷于才艺表演，就像那些所谓的文会一定要比较出一个诗词的高低来，大概就是平常太闲了。

她含笑看了四周一圈，立刻有人提议说，不如按照座次，从后往前来。

这个提议很快赢得了赞同，于是一位穿着水绿色衣裙的小姐走上前来，吹了一曲洞箫。

随后，各府的小姐们纷纷献艺，或是弹琴，或是舞蹈，或是绘画……唯独卓风舞与众不同，竟然提着一柄寒光闪烁的宝剑跃上场来，且不同于展示表演成分更多的剑舞，而是正经的练了一趟剑，银光闪烁之间更显得英姿飒爽，格外引人注目。

熙明华注意到，坐在前排的历沐凉脸上露出了让她看了就想揍人的、颇有些鄙夷的表情。

按捺住揍人的冲动，熙明华眼角的余光落在高敏和林云仙的身上，心中明悟：历沐凉就喜欢这种弱不禁风楚楚可怜的小美人……看来高敏和林云仙之间可是要有好一场争斗。

她并不是刻意去关注历沐凉的，而是往那个方向看过去的时候，顺带注意到的。

到底是前世的仇人，难免多看一眼。

随后熙明华重新把目光投向距离历沐凉位置不远的四皇子历沐涯，此时他正两眼放光的盯着卓风舞，目不转睛。

熙明华不由得皱起眉头。

四皇子生性风流，最爱美人，又喜欢舞刀弄枪。

卓风舞是两样全都占了，熙明华敢拍着良心说，京城里没有几个贵女的容貌能超过卓风舞的。

再加上大多数闺阁小姐们都不怎么运动，跟卓风舞一比，更显得不健康，不管是身段还是气色，完全不能相比。一个人的气色好了，就算是普通平凡的脸，看起来也会鲜艳许多。

更何况是卓风舞这样原本就风华绝代的脸，完全就是锦上添花。

从前因为卓风舞的性格爱好，令许多人都对她敬而远之退避三舍。再后来原本跟卓风舞订婚的甄琼犯了事，两家自然就解除了婚约，可也没有人上门提亲。

能够遇到一个真正欣赏自己的人是很难的，有着前世惨痛教训的熙明华对此深有感触。

但是她担忧的是，四皇子只是贪图新鲜，就像在路边看到一朵好看的花想要摘回去那样，只是不安好心打算玩玩。

而且四皇子府里的美人不少……

至于其他的，熙明华倒没有什么想法。

卓风舞也是出身怀安伯府，身份不低。四皇子在明康帝那里属于不怎么受待见的笨儿子，在朝中老大臣们眼里属于无药可救的莽夫，换句话说有野心想要搞点事情的人家不会看中四皇子，再加上四皇子的母妃瑜妃如今打入冷宫，四皇子本人自然彻底成为高门大户谁都不愿意主动靠近的一盏凉茶。

但是对于怀安伯府这样的，不算显赫，上不去下不来高不成低不就的人家来说，四皇子就是香饽饽。

就算四皇子有些风流的名声，恐怕也不会被人太过在意认为是缺点，反而会认为这很正常。

晒然一笑，熙明华觉得自己好像想的太多了，四皇子也许只是看到新鲜的事物，所以惊艳一下而已。

谁知道后面会怎样呢？如果是对卓风舞不利的事情，她肯定会出头帮助卓风舞的。

不过相比之下，熙明华看四皇子比看历沐凉顺眼多了。

卓风舞的剑练完了，大部分贵女们或是脸色发白，或是捏着帕子露出不赞成甚至鄙视的神色。

她倒是气不长出面不改色，笑嘻嘻往那里一站：“请郡主点评一二。”

平常卓风舞也经常和熙明华交流武艺，确切的说，主要是熙明华在指点。

有的贵女暗中翻起白眼，心道清宁郡主这样尊贵的身份，又是绘画上的一代宗师，怎么能看得上你这粗鄙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有的人干脆小声跟旁边的人嘀咕起来。

“呵，这些武将家出身的，就是上不了台面，这样的场合居然上来耍剑，开什么玩笑呢。”

“谁说不是，显得她好像多么与众不同一样，其实是根本就不会旁的才艺，想着没有人跟她重复想要投机取巧吧。”

“别这么说，咱们就当是看耍猴呗。”

“真是丢人现眼，恬不知耻。”

“就是，看她那副妖媚劲儿，嘴唇涂的那么红给谁看呢？”

“额……那个好像是便宜坊二楼专柜的限量版口脂，我记得是叫什么石榴红。”

“你们不觉得她的眼睛周围的眼影跟平常店里卖的不一样？颜色好像更多一些？我感觉好像不止一种颜色。”这位小姐眼神不错，嘴上虽然这么说，却还有后半句“我觉得还挺好看”没说出来，只是在心里想了想。

大燕是有眼影这种化妆品的，这多亏了当年谢婷芳的脂粉铺子的宣传，只不过谢婷芳手里的技术有限，又没有什么办法得到更好的颜色，所以她的铺子里卖的眼影，颜色其实跟胭脂差别不大，以红色系为主。

尽管如此，在当年也是独此一家，风靡京城，很快连各地和国外都知道有这样的东西，纷纷前来购买，谢婷芳很是发了一笔横财。

“呸，狐媚妖术。”另外几个小姐仔细看了看，对比一下自己的眼影，也觉得卓风舞的眼影好看，心里顿时更加的不平衡。

她们以为自己的声音不大，只有附近能听见。

其实熙明华却听了个清楚，强忍着没有翻白眼。

这些人真是无聊透顶，一个个加起来哪里比得上卓风舞？

不仅长得不如人家好看，心地更是黑的。

既然这里是我清宁郡主的地盘，自然就要给卓风舞撑腰，好好帮她长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