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奇人是骑马进宫的，虽然是文官，但冯奇人精通君子六艺，不是那种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蠢货。

所以这一来一去速度很快。

厉无疆正在着手布置调查肃王府的事，就听说熙明华在宫里被一个蠢货给污蔑成了杀人凶手。

如果不是冯奇人后半句立刻解释熙明华已经自己洗清了嫌疑，当然主要是明康帝根本就不信熙明华是凶手，厉无疆当场就能杀到宫里去。

作为同样性格看起来比较冷淡生人勿进的同伴，厉无疆和冯奇人之间差异还是挺大的。

冯奇人是真冷漠，厉无疆是因为大多数人都提不起他的兴趣。

听说熙明华又一次卷入麻烦当中，厉无疆也十分怀疑人生，用最快的速度换了衣服，骑上王府里最好的马，直接就从宫门口冲进去了。

守卫还吓了一跳，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差点儿怀疑是有人造反需要护驾。

不过宫里死了个贵人，也不算是小事。

在冯奇人的引路下厉无疆就一路直奔芳云居，进门见熙明华没受到什么伤害的样子，这才放了心。

“到底怎么回事？”

“师兄你不要着急，其实没什么大事，我估计是就是正好撞上了，结果就被人攀诬。其实没我什么事。就是那种，运气不太好，正好从犯罪现场经过，然后就被泼污水了嘛。”

看她的态度不以为然，厉无疆总觉得不放心。

“先不说这个了，你们来看看，这个东西……”

熙明华在嫣贵人的床下找到了一点点粉色的粉末状物质。

“幽媚散。”厉无疆和冯奇人对视一眼。

虽说要厉无疆来调查嫣贵人之死，可凌烟卫还是要协助的。

没想到几天之内又一次见到幽媚散，熙明华也觉得这缘分真是奇妙。

“不过不是正经的幽媚散，应该是不懂得配方的人仿造的劣等品。”

彼此对视一眼，厉无疆皱眉：“宫里怎么会有这种脏东西？阿奇，叫你手下的人把这个芳云居从头到尾仔细搜一遍，边边角角都不能放过，地面也要翻开看看。”

噗通！

仪然瘫坐在了地上。

熙明华眯起眼睛：“看起来……重点搜一下仪然的屋子，还有这芳云居的地下，应该是错不了的。”

仪然两眼呆滞，已经不再去挣扎，仿佛彻底认命。

从仪然的房间里，搜出了一些还没有用过的幽媚散。

而在嫣贵人的寝殿后窗户下面，翻出了许多幽媚散的残留物。

熙明华坐在椅子上，幸灾乐祸道：“看到没有，这就是买假药的下场。真正的幽媚散是不会有这么多残留物质的。”

仪然一语不发。

“这是在你房间里找到的。”落花拿着一条手帕，冷笑连连，“‘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这手帕的样子倒是绣的好，针脚也精致，可你若是有心上人也就罢了，为何要做出秽乱宫闱的事，还要污蔑我家小姐！”

折叶很配合的在仪然背上狠狠抽了两下。

对于这种居然敢污蔑熙明华的人，她们当然是要狠狠揍的。

仪然还是不说话。

熙明华一摆手：“她不说，我们也没必要强迫人家一定要招供嘛。”

于是收获了一片疑惑的目光，倒是厉无疆还在研究那些劣化版幽媚散，没有说话。

这个案子太没意思，提不起他的兴趣。

知道了前因后果，又发现了幽媚散，整个案子在厉无疆眼里就几乎是水落石出的。

唯一差的就是凶手。

厉无疆只对过程感兴趣，至于凶手是谁……

爱谁谁啊，只要不是熙明华，只要不对熙明华不利就行。别人与他有什么干系？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也是厉无疆冷漠的一面。

熙明华可不能就这么算了，她人在宫里坐锅从天上来，昨天晚上嫣贵人就已经找过她一次麻烦，现在死了还要给她找麻烦。

这事情没完！

见仪然一副顽抗到底的样子，熙明华淡淡一笑。

“落花，折叶，你们两个不要这么凶嘛，看把人家吓得，都不会说话了不是？不过不会说话也不打紧，这块手绢跟你旁的东西针脚绣法都不一样，用的料子也不寻常，不是一般人拿得到的。其实啊，你就是傻，杀人的那个我不知道，不过……你既然都能想出往尸体上涂面粉盖住掐痕的主意，为什么就不能老老实实说嫣贵人是突然暴毙呢？或者设计让嫣贵人从台阶上摔下去，是吧，来个小产，然后说大出血人没救回来。要不然就推进水里，淹死，不就行了？”

冯奇人在旁边瞪着她：“你这是在教人犯罪。”

“胡说八道，我这是在教育蠢货没脑子就别做一些高难度的事。你说那几个主意多好？不会留下什么证据，看起来就像是意外。嫣贵人又没什么家世，山村出身，就算突然死了，也没人会死咬着追查到底。偏偏不知道是哪个蠢蛋的主意，觉得我打了嫣贵人，这事情正好可以赖在我身上……我就不懂了，难道我在他们心里就是个傻子？还是旁人就没有能追查出真相的？”

冯奇人点头，是这个理儿。后宫里死的不明不白的事，本朝虽然比较少见，可也不是绝对没有。要是像前朝，死人就跟家常便饭一样，这个是意外那个是流产的，又没什么证据，最后也就不了了之。

偏偏有人要自作聪明，赖在熙明华身上，这不是自己作死，生怕被抓的不够快吗？

“所以我就很好奇啊，为什么她不去用这些，常见的手法，却一定要污蔑我呢？是不是有什么人在背后指使她呢？冯大人啊，这京城里，还有这宫里，看我不顺眼的人太多了，我自己都数不清，所以这事情不查清楚，我是不会停手的。”

垂眼看着还是一语不发的仪然，熙明华笑得更深。

“这么大一个诱饵，不知道有谁会上钩呢？”

“自然是自以为聪明的蠢鱼。”厉无疆道，“旁的我倒是不在意，可是这幽媚散虽然是劣质货，却是有些不一样的……这个凶手，我也有事情想问一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