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姜煦在B市呆了快一个星期。
那天从他家里离开后,她便没在节目组再见过凌严。
他信守了诺言,她却并不开心。
每天收工之后,一个人躺在酒店的大床上,她总会想起他的眼泪蜿蜒从脸上流下的模样。
而她的心脏,也因此一次又一次地抽痛不止。
周六一早,姜煦被言良的电话吵醒。
“我在酒店门口,你快下来,我和你一起去机场接人。”言良的语气里透着兴奋。
今天是她爸妈来B市的日子,据说她的干妈温语和干弟弟言钰也会一起过来。
为了不让言良久等,姜煦随便找了一身衣服换上,简单洗漱过后就出了门,就连头发也只是用手扒拉了几下。
言良开了一辆七座的SUV,停在酒店正门口。
姜煦坐上空着的副驾驶,打趣他:“要见到我温语干妈了,期待吗?”
言良捏一把她的脸,心情很好地反问:“你说呢?”
他们到的时间很准,恰好一群人从机场里出来。
言良自觉地下车帮忙他们搬行李,温语拉着姜煦的手看了她半天,皱着眉埋怨:“怎么又瘦了?”
姚希冷哼着加入战场:“是不是又没按时吃饭?跟你爸一个德性!忙起来什么都不管了!”
搬着行李经过的姜越给了姜煦一个同情的眼神,随即又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心无旁骛”地直直走过去。
“我每天都按时吃饭了。”姜煦为自己辩解,“就是代谢高,消化得快。”
“你不是窝在宿舍就是窝在实验室,代谢能有多高?”姚希斜着眼睨她,毫不留情地吐槽:“这么大人了,不知道好好吃饭,还得让我见一次叮嘱一次……”
“好啦好啦!”姜煦冲上去捂住她的嘴,赔着笑卑微地乞求道:“这么多人呢,给我留点面子!”
姚希这才住了嘴。
行李搬完,几个人坐上了车。
依然是言良开车,姜越坐副驾驶,姚希和温语在最后,中间的两个座位留给了姜煦和言钰。
言钰今年满20岁,S市戏剧学院导演系大三在读。这孩子的性格遗传了言良,打小就叛逆得紧,言良经常被他气得头冒青烟,大晚上跑来姜家诉苦。
不过,言钰叛逆归叛逆,学习是一点没落下。虽然比不得姜煦,但还是以专业第一的好成绩,被S市戏剧学院录取。如今大三还没结束,就已经在跟着剧组实习。
言钰比姜煦小了整整七岁,中间隔了有两条“代沟”,可姐弟俩的感情十分亲厚。
言钰曾说过,他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写一个以姜煦为女主角原型的剧本,然后把它拍出来。姜煦也时常给他鼓励,两人几乎每三天就要打一个视频电话——加上瞿耀与沈梦的儿子瞿未一起。
“姐,我们剧组下个月要去N市取景哎,到时候我能不能去找你玩?”言钰兴高采烈地问。
“当然可以。”姜煦一口应下。
言钰去过M国很多次,有的是学校组织的夏令营,有的是跟朋友一起自由行,不管目的地是不是N市,每次他都要特意拐过去跟姜煦见上一面。
姜煦已经习惯了他的到来,甚至为了他,把原来那个一室的小公寓卖了,换了个两室一厅,还给他置办了配套的家具。
温语从后面伸出手,敲上言钰的脑门:“你少打扰你煦煦姐!煦煦可不像你那么闲!”
“没有啦干妈!”姜煦摆摆手,“我五月底就毕业了,该发的论文都发完了,手头上的项目也不怎么重要,主要就是辅助学弟学妹做课题而已。我要真忙的话,也不会答应干爹回来做这个节目了。”
她都这么说了,温语也不好再指责言钰。
“你别老惯他。”温语叹着气对姜煦说。
姜煦“嘿嘿”一笑,“我没惯他呀!我一个人在那边也挺寂寞的,巴不得他去跟我作伴呢!”
“听见没?”有了姜煦撑腰,言钰立刻底气十足,“我可是我姐的开心果!我姐只要见到我,心情倍儿棒!”
“必须的!”姜煦抬手,姐弟俩极有默契地在空中击了个掌。
温语与姚希则对视着无奈地摇了摇头。
言良在B市也有几套房产,但与姜家都不在一处。吃完午饭,他先把姜越一家送到了家门口,之后载着自己的妻子和儿子离开。
别墅姜越提前一天让人来打扫过了,屋里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就连挂在衣柜里的衣服,都被一件一件地拿出来晒过烫好,好像一直有人住在这里一样。
姜煦来这里的次数不多——或者应该说,他们一家来这里的次数都不多。
因此她房间的布置仍保持着最初的低龄化——粉红的墙纸、粉红的地毯、粉红的家具、粉红的床单被罩,一切一切都透着粉红色的少女气息。
她难以适应,只能安慰自己:就将就这么两天。
周日晚上她爸妈就要回去S市,她也会重新回到言良给她安排的酒店。
“哎——”姚希去院子里逛了一圈回来,问姜越:“隔壁的房子住人了吗?我看他们家院子里那些花开得还挺漂亮的,应该是有人专门打理过的。”
姜越靠在客厅的沙发上处理助理临时传过来的文件,闻言抬头答到:“我不清楚。不过隔壁的房子老早就卖出去了,现在有人住也不奇怪吧。”
这个楼盘当初刚一开盘就售罄,虽然也有买来投资的,但自住的还是占了大部分。
“那倒也是。”姚希点点头,没再继续追究这个问题。
坐在一旁喝水的姜煦悄悄松了一口气。
她不敢去想,万一她爸妈知道了住在隔壁的人就是他们“严防死守”了十多年的凌严,会有什么样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