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系列的操作看呆了旁边的班主任。

“乾乾妈妈……”班主任抬手往天花板角落一指，表情有些复杂，“我们办公室也是有监控的……”

因为各地近几年虐童事件频发，为了让家长放心，枫叶国际幼儿园特意在园内无死角地装上了摄像头，老师办公室也不例外。

郭乾乾妈妈大概没有认真看过报名的时候老师发的宣传册，所以对此一无所知。

她的眼泪霎时停了，怔愣了两秒后，尴尬地重新把自己的头发和着装整理好。

“有监控怎么了？有监控我就怕你们吗？”她提高了音量以掩饰自己的底气不足。

我没搭理她，只小心地避开郭乾乾的踢打。

过了好一会儿，姜煦带着一男一女两个警察一起回来。

见郭乾乾还在追着我打，男警察当即将他拦住，问：“怎么回事这是？这谁家小孩？”

郭乾乾跟普通小孩子一样，见着穿制服的警察就发怵。

他“哇”的一声哭出来，扭过头向他妈妈求助：“妈妈！”不敢强行挣开警察拉着他胳膊的手。

郭乾乾妈妈立刻上前把郭乾乾拉到自己身后，向男警察告状：“警察同志，那个小b……”她本来想说“小表子”，但顾忌着警察在场，便改口成了：“那个没礼貌的小丫头，打了我儿子，您看看，把我们家儿子都给打伤了！”

她一边说一边撩起郭乾乾的衣服，然而除了一堆白花花的肥肉，什么都没有。

男警察问：“伤呢？”

郭乾乾妈妈在郭乾乾的肚子上随手点了几下：“本来这里、这里和这里都有的，现在消了。”

姜煦反驳：“我没打他那里！我就推了他一下，但是没推动，所以又踩了他两脚！谁让他堵在厕所门口不让人进去！我跟他说了半天他都不动！他还骂凌严是‘残疾’！是他做得太过分了！”

男警察看向郭乾乾妈妈，面上已经有了些许不耐烦，“这小姑娘说的是真的吗？是你儿子先欺负其他同学的吗？”

在警察面前，郭乾乾妈妈没有之前对我们的蛮横，态度变好了不少：“警察同志您别听这丫头瞎说！我儿子听话得很，不会欺负同学的！他就是跟同学开点小玩笑而已！结果这丫头冲上来就把我儿子打了！”

班主任这时候出来帮忙解释：“煦煦的确对乾乾动了手，但那是为了保护班里的同学。而且我已经让煦煦向乾乾道过歉了，煦煦妈妈也承诺会负担乾乾的所有医药费。”

“你们这不是处理得挺好的嘛？还叫我们来做什么？”男警察不解。

“您看看我。”我苦笑着指了指自己，“刚刚郭乾乾同学的妈妈因为不满意老师的处理结果，带着郭乾乾同学一起打我，如果不是因为我让我女儿去报警，他们可能现在还不会停。”

郭乾乾打我，警察都是亲眼看见了的。至于他妈妈——

“您要是不信，可以查看监控。”

“监控视频要去保卫处调，您如果需要，我可以现在领你们过去。”班主任说。

男警察回头对女警察说：“你去看一下监控。”

女警察便跟着班主任走了。

男警察问我：“你想怎么处理？”他用下巴点了点郭乾乾和他妈妈。

“向我道歉，承担医药费，还有，主动给郭乾乾换班。”我不想让姜煦继续和郭乾乾在一个班里，否则以郭乾乾的行事作风，以后铁定得在姜煦身上报复回来。

郭乾乾妈妈并不接受我的提案。

“我凭什么道歉？是你们家女儿先动的手！她打我儿子，我就打你，很公平！”

“真要追究起来，源头在你儿子，你们本来就欠她们一句道歉。”男警察板着脸说，“这位妈妈的要求也不过分，你要是不愿意，那我只能走正规流程，把你们都带回所里了。万一人家死咬着你不放，你很有可能被拘留，你想想清楚。”

“被拘留”这三个字大约吓到了郭乾乾妈妈。

她心不甘情不愿地对我说了句“对不起”，又从钱包里掏出一沓红票子扔到地上。

“喏，赔你的医药费！”

我没去捡。

“刚好，这也是我赔给乾乾的医药费，你收回去吧。”

“你！”郭乾乾妈妈一张脸气得通红。她一咬牙一跺脚，阴阳怪气地骂：“你以为我跟你一样，瞧得上这点儿钱？我们家乾乾的医药费不用你出！这钱你留着给你女儿买点儿好的吃吧！”

她妈妈说完拉住郭乾乾，问警察：“您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们走了！我还要带我儿子去医院做检查！”

警察看我。

我说：“没事了。”

他便挥挥手，说：“行，你们走吧！”

郭乾乾和他妈妈一走，警察就蹲下去，把散落一地的钞票一张捡起来放进了我的手里。

“这钱你收着吧，买点儿活血化瘀的药，也给孩子买点儿东西当做奖励。”

他摸了摸姜煦的脑袋，脸上多了抹慈祥的笑，“小朋友，你帮助同学、保护同学是对的，但以后不要随便打人了，有什么事直接找老师，知道了吗？”

姜煦似懂非懂地点了一下头，脆生生地应道：“知道了，警察叔叔！”

警察眼里的笑意更浓。

还没到放学的时间，等警察走后，我把姜煦送回了教室。

站在门口，我悄悄问她：“凌严是哪一个？”

“我座位左边的那一个，穿白色衣服、长得特别好看的。”姜煦说。

姜煦的座位空着，左边如她所说，坐着一个穿白色短袖衬衫的小男孩。

虽然还没有长开，但从他精致的五官可以看出，这孩子长大以后铁定也是个迷倒万千少女的帅哥。

我忽然get到了即使他性格孤僻姜煦也要跟他做朋友、还为了他动手打郭乾乾的理由。

——我们家女儿，果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死颜控。

教室里在上音乐课。

老师谈着钢琴，孩子们都跟着音乐在唱歌，唯独凌严，嘴巴紧紧闭着，一声也不出。

他低着头，盯着摆在桌面上的书，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我推一把姜煦，“去上课吧，放学我再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