靡靡低笑,寒湿的肌肤腻在一块,可悲可笑,她变了。
“你应该早点告诉朕……”扳着她的肩背,恨不得把她丢到自己的欲火里,融化掉,成为生命的一部分。
“为时不晚,”断断续续的大声说着,“臣妾该出山了……”出山,能否重头再来?
皇甫睿能否完好无损的站在她面前,白世贤和司徒翼,能否获得自由。
他说:“朕要把紫霄殿重建,因为你是全新的。”“秀文她们……别把她们赶走!”“送回崔府了,等紫霄殿重修好,你住进去,朕再把她们接回来。”她浅笑:“算你还有一点良心。”“朕的良心因你存在。”却说兰皇后落入九重地狱似的冷宫里,不,应该是前皇后了,早被废黜。
她发毒誓只要有一丁点机会,就会拉雪芳做垫背的,“本宫因她才落得身败名裂,本宫不甘心,一定会好起来的,她会死无葬身之地!”那婉常在起初很绝望,后来和看守冷宫的侍卫发生了关系,侍卫对她承诺:“我们会离开皇宫,长相厮守。”她一直殷切盼望着重见天日的那一天,也许与这无名小卒,也能拥有一段美好姻缘。
然就在她认为一切理想马上要实现的时候,被卖青楼,那个侍卫只不过是众多嫖客中的一个。
京城在天子脚下,粪土都比其他地方的富有芳香,人们这样认为。
所以繁华不是虚妄。
皇甫砚是天子,皇甫睿,他觉得自己就是天子脚下一方土地,没有繁华,但还有芳香。
他混迹在普通老百姓中,身边还有一个女人,那个曾经被自己忽视过,也曾伤害过自己的女人。
他们像一对平民夫妻,身着粗布衣衫,脚穿丝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们有一间小房子,几亩天地。
都是买下来的。
任何一个朝代,都少不了恃强凌弱的现象。
皇甫睿于其他围观的人群中,看着一对祖母女被一方恶霸欺凌。
与那些人的区别是,他不是冷眼,但尽管义愤填膺,却不得不咬牙隐忍,他有点忍不下去了。
“睿,我们走吧。”朗月拉拉他的衣袖,督促他不要插手。
回到安静的茅庐,他对着一棵树发泄未能发泄的憎恶,发白的骨节血肉模糊。
朗月急忙拿布给他包扎,他不要,甩开她,傍石而坐。
百转千回,她贤惠温柔若初白里透红的面皮,以及露在袖筒之外的手腕,残存着斑斑点点,血色伤疤。
原来,自当初刺了皇甫睿一刀,被太妃关进柴房里,受到蛇虫等物的蹂躏,浑身上下,被咬不下上百口。
后来皇甫砚催他们上路,负责抗旨不尊,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那时皇甫睿能下床走路,但经不起颠簸,伤口可能绽开。
但不走,就是抗旨不尊,为了掩人耳目,太妃自己上路,另外一男一女装成皇甫睿和朗月,真正的,其实没走。
在王爷府被封之前,皇甫睿带着重伤的朗月逃走。
她以为自己死定了,他会往自己身上回复一刀,可出人意料,他拼尽气力,拖着自己这个累赘,因而他的伤口血流不止。
那一刻,她变质的人性恢复如初了,他是在乎自己的!
患难见真情。
现在,皇甫睿对她虽然冷漠,却什么活儿都不让她做,当然,有时同睡一张榻上,他冰冷,叹息,她温情,解忧。
不管他是否心里还有雪芳,都无所谓了,只知他在乎自己,就心满意足。
碍于皇甫砚,他们隐姓埋名,这不符合皇甫睿的性格,他讨厌这样。
遥望紫禁城,一轮红日冉冉升起,霞光万丈。
望眼欲穿,她在宫里如何?
朗月挽住他的手,轻声说:“我们走吧。”他一步三回头,好久好久未见她了,刻骨相思有谁知?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玉灵凤冠霞帔,登上皇后宝座,脚下万民俯首,芸芸众生,都得尊她为母。
她长笑,芙蓉大开,细蕊荡漾。
她自梦里笑醒,馨儿睡眼惺忪:“娘娘,您梦见什么了?”只见四壁空落落,梦里繁华成烟云,一触即散,方知那是个梦。
嘘口气,魂归原位,看看圜挺挺的肚子,才安心,爱抚的沉吟道:“宝贝儿,我们的好日子不远了,就在你呱呱落地的时候。”托付无限寄望,于腹中胎儿。
太后甚至于皇甫砚,对胎儿出世都深切的盼望,不过他更希望那个孩子是出于雪芳的腹中,又不大希望,“生过孩子的女人,身体会变得臃肿,还是不要的好,把那苦差留给别的女人做去吧!”他喃喃自语。
双臂交叉头下,闭上眼睛,疲惫,需要休息。
“陛下,薛贵妃生了!”恍惚中,忽然听到张公公告诉,他一下子惊跳起来,张大眼睛:“生了?”张公公急急地说:“已经请了最好的接生婆。”不由分说,皇甫砚大踏方步走向流芳宫。
年贤妃在里面照应,听见“皇上驾到!”慌忙开了一条门缝:“陛下,里面不干净,请陛下在外等候!”皇甫砚应了,年贤妃缩回去。
玉灵不住痛喊,撕心裂肺,面色惨白,香汗淋漓!
“救命啊!”玉灵咬牙,拼命努力。
年贤妃早有预谋,让接生婆假忙活,最好让她胎死腹中。
可孩子已露出小脚丫,因母体的用力,正慢慢地自行出来,接生婆乱了方寸,一手是血,无措道:“自己出来了,老奴阻不住!”年贤妃急的心如鹿撞,忙不迭塞给她金元宝,苦痛中的玉灵瞥见这一幕,心下惊怕,接生婆忙回身助她生产,她疼痛剧烈,顾不得思索许多,只想快点把孩子生下来!
婢女们手忙脚乱,都按接生婆说的做。
皇甫砚在外来回踱步,一个多小时了,怎的还没好?
太后也来了,见玉灵叫喊激烈,因急的一头汗:“怎么回事?
哀家迟迟等不到消息,还没有下来!”“皇额娘怎来了?”皇甫砚使婢女送她回千福宫,“朕来等,一有消息,就通报您。”“不不不,哀家也在这儿等着。”玉灵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朦胧中,听见一声婴儿的啼哭,却一下子变得沉闷……血淋淋的影像,婴儿在接生婆手中无声挣扎,懵地,跌入万丈深渊。
死了,能安全产下一个活婴的几率很小。
在皇甫砚雷声叱问下,接生婆惊慌失措的答。
年贤妃嘤嘤的哭泣,太后早晕厥。
期待那么久,只一个脸色发青的死胎?
明黄色的襁褓中,婴儿发紫的脸格外安详,一如缩在子宫里,十个月,比那还安详。
皇甫砚没掉泪,吩咐把婴儿埋葬,年贤妃假好心的说:“多好歹留一会儿,那是妹妹身上掉下来的肉,不亲眼看看,不会安心的。”皇甫砚深叹一声:“看了只会更伤心,不如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遂打发人埋了。
此种举动,倒让年贤妃有点不安。
漫长而痛苦,熬下来,是另一番伤痛。
玉灵悲痛欲绝,抓起水果刀对着年贤妃,大叫:“还我儿子!
还我儿子,你这个恶毒的女人,还我儿子!”年贤妃惊惶,瞠目结舌,侍卫即把玉灵拉开,她刺了个空,狂躁的大叫同一句话:“还我儿子!”皇甫砚愚蠢的认为她受了打击才这样,年贤妃巴不得他这样想,忙不迭溜出流芳宫,关好门,任玉灵在里面疯叫。
年贤妃跟随皇甫砚疾步,心悸的摸着脖子,还在,吐了口气,含泪道:“陛下,臣妾也无能为力呀!
贵妃怎的认准臣妾?”皇甫砚皱皱眉:“朕想,她抓到谁就是谁,胡乱发狂。”“陛下相信臣妾,是臣妾的福气。”“现在的问题是,皇额娘盼了这么久,盼来这个结果,也受了很大的打击。”“此是天意,岂是人能控制的?”一面说,一面已进了千福宫。
何止这一次,好几次希望落空,这种事谁能承受?
太后身体一日不如一日,鬓边多了十年也未曾多的白头发,她衰老了。
年贤妃成功阻止了玉灵登位,她担心的事没有发生,事情的发展反而有利于她把阴谋永远蛰伏下去。
玉灵失去骨肉,同时失去了唾手可得的后后位,一切的一切,犹如五雷轰顶,以至于暂时性胡言乱语,经太医诊断,却断定出来“神经错乱,”因年贤妃思虑缜密,把太医也收买了。
“本宫亲眼看见接生婆把小阿哥捂死,年贤妃塞给她钱,他们合伙害本宫!
陛下,一定要听本宫解释啊!”以此种种,都被当做疯言疯语,后宫不可能把一个得了失心疯的妃子继续留着,扰乱宫闱。
到头来,他身边只剩下年贤妃?
她以为是的,因目之所及,没有能够构成威胁的存在。
她娇滴滴粉颈玉颜,艳晶晶满头珠翠,挽着丝叠髻,梳着月牙鬓,身着丝绸绢纱百褶裙,臂搭绿莹莹冰丝披帛,款摆轻移,是新开木槿摇露;掩唇娇笑,是芙蓉半朵,漾彩霞翻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