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温柔,不过那是曾经的事了,司徒翼看到了温柔的痕迹,她是被逼的!
设身处地想之,她不可恶,而是可怜:“我为了她才这么做的。”朗月扯开红唇发出奇异的怪笑:“没有人心甘情愿把自己喜欢的东西拱手让人!”“或许吧……”他喃喃。
白世贤也去搜捕他们了,司徒翼付出自己为代价让她和皇甫睿一起走,这个做法他不认同,太傻了!
雪芳一直追问一件事:“司徒翼是你的人,他凡事都听你的?
你让他进宫,就是为了现在?”“我没有那么会耍阴谋,阿芳,你误会我了。”他柔声。
这个年轻的男人,挥发着自少年的纯真走向成熟的味道,而皇甫砚浑身都是成熟,狂傲不羁,和自高自大。
她有点对他着迷了,不,一直都很着迷,只是不敢面对,不愿把他的未来拖下水!
某个时刻,真想与一个能同甘共苦的人远离尘嚣,可她缺乏勇气。
“你是不是觉得我像个劫匪、强盗?
逼你做你不喜欢的事。”她眨着长睫飞卷的星眸,使劲摇摇头。
皇甫睿惊喜的落泪:“那么,你是愿意跟我一块离开咯?”她定住了,忧患无穷:“如果真的那样做,可能,他会一直追。
最后追到你,你前途渺茫。”他坚定的说:“我愿意,那是我情愿冒险的。”他拿未来做赌注,孤注一掷!
总有一双眼睛,能擦亮一个人的心扉,她抿唇而笑,一切又恢复到最初的悸动和青涩。
镇定后,他会一直镇定。
世界的另一头,金碧辉煌的宫殿里,那个人于窗前立定许久,直至朝阳溢洒出橘红的墨,把云霞淹没,灿烂些时候,又悄悄游走。
昨夜子时,皇甫砚闻得空气里有种甜甜的味儿,因让婢女们找出所在。
她们找出一大堆吃剩下的年糕,甜点,皇甫砚嗅了又嗅:“不对!
那种甜味儿,飘忽在这些之外!”于是他开始疯狂的砸器皿,摔东西,震天动地,婢女们惊惶不安。
掀开她的绣帐,被子等物都拉到地上,还剩一个方枕,他拿起来,扔掉,发现里侧有样东西。
“对你,就是它了!”托在手心,放在鼻端,甜味儿有些涣散,却也浓郁。
秀文三个目瞪口呆,互看一下,浮想联翩,又不禁摇头咂舌。
“哪里来的?”闻惯了桂花香,当然认得这是桂花糖。
都紫青着脸,不敢率先开口,待他再问,已是雷霆万钧了。
“奴婢不知。”秀文收紧心应。
“朕要听实话!”他暴喝一声,立即有太监自地上捡起一块碎片,横在她脖子上。
锦屏秀春两个唬的饮泣。
秀文有点惊惧,暗想:“娘娘,别怪奴婢背叛你了,奴婢宁愿死,可害怕这种方式!”她唯有妥协:“是四王爷留下的,陛下,这是实话!”泪水绵绵。
皇甫砚早已色变,再多点打击,就像去碰一个伤痕累累的人,不觉疼了。
但皇甫睿从此是他不共戴天的敌人!
总有办法把他弄出来,哪怕在天涯海角,他知道,有个绝好的办法,一定能让他出来。
清晨的风格外撩人,桃木书桌的一角,一片纸飞舞,又落下,自上面划到地面。
秀文走过去,捡起来,拿在手里看,只见乱蝶静花,旁边一株枝叶繁茂的玫瑰花,却有许多落叶……画,很滑稽粗糙。
一滴水珠打在墨浓的地方,立刻晕黑了一片,她忙用手擦拭,可越擦越糊涂,越模糊!
锦屏和秀春小声告诫:“别弄了,放风口里吹干。”秀文却望手里一攥,揉皱,扔出去,叶子在泥土里难道不会腐烂么?
跪下悲哭:“陛下,奴婢弄坏了娘娘留下的东西,处罚奴婢吧!”两个丫鬟觉得不可思议,都跪下:“姐姐,你在说什么傻话?
娘娘会回来的!”皇甫砚对这一切置若罔闻,表面上静若金秋,内里却如燥夏,深色的瞳孔定在眼眶里,注视着一个地方,亦或是什么都没有注视。
人常说,太想念一个人,会看见她的幻象,怎的自己专注那么久,看见的仍只有空气?
实则杂念太多,他不能想起皇甫睿的样子,充满仇恨。
张公公率一个小太监端着龙袍走来,年贤妃在前头。
“陛下,该上朝了!”张公公端过龙袍,御冕。
皇甫砚有些许生气,走到年贤妃面前,敌视般,把她看的红了脸,低头,尴尬笑:“原来陛下在紫霄殿。”“要不然会在哪里?”皇甫砚五官透着阴风,没有一丝表情。
年贤妃抬头错愕,谨慎的答:“芳妃不在,陛下应在别的地方呀!”
他坦率问:“有没有消息?”她抿抿嘴唇:“没有!”真的没有?
白世贤本想直接告诉皇甫砚的,他不在景阳宫和太和殿,消息便漏到年贤妃的耳朵里了:“有人看见他们往尼姑院去了!”皇甫砚焦灼燃烧了一个为什么,等来一个虚无。
没有人喜欢等待,尤为是他,可他却在紫霄殿等了一个晚上,无声无息,现今真的要爆发了!
任何的爆发都是有充分理由的。
曙光,看见曙光,等于看见了希望,它由淡紫色转变成鹅黄,又由鹅黄转变为银白。
“马车还没有来!”眼看天色大亮,皇甫睿心悬喉嗓。
雪芳再不去辨别方向,他去哪里,自己便去哪里。
她喜欢曙光的痕迹,窗外红醋栗叶子上,遗留着回光返照最后一缕。
“姨母怎么办?
她养你这些年,就为老有所依,你忍心让她的期望落空?”她似笑非笑,似醒非醒,“还有我的娘亲,父亲,他们需要……”皇甫砚把她的身子扳转过去,面对着面:“阿芳,你身子虚的很,去睡会儿,待走的时候我叫你。”她凝望于他,在他脸上看到的只有心痛,不禁眼角溢出一股热泪,她舍不得!
自己能带给他的只有不安和顾虑。
一时小厮回来,皇甫砚抓住他问:“马车呢!”小厮卸下肩上包袱,一脸歉疚:“京城的马车都被封锁了,不能出行。
王爷又不让回府,小的也无能为力。”他如遭雷劈,脸色煞白,一女尼过来说:“王爷,有位施主求见!”“什么人?”“身穿甲胄,腰悬佩剑,好像是宫里来的。”他惊恻,又问:“只他一个吗?”“是的。”他犹疑不定,倒在椅子里,只觉胸闷。
雪芳捋着自颈后绕至胸前的发辫,劝说:“去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朝她投去深挚一瞥,犹似诀别,出门帘去了。
小厮把包袱丢给雪芳,慌忙跟去。
她打开包袱,只见几件衣服和许多银两,衣服有男人的有女人的,想必是为自己和他准备的。
崭新而又合身,看来他早就有所准备。
偷空子来尼姑院找他的却是白世贤,与他客厅坐。
白世贤是躲过旁人眼线过来的,紧急的告诉:“我不知自己这样做是对是错,但事已至此,没有退路了。
追兵马上会从前门而入,你们还没有动身!”皇甫砚惊道:“没有马车,她走不了路的。”白世贤心焦:“你们至少得走上一段路,然后,随便弄到一辆马车应该不是难事。”皇甫睿清楚雪芳的状况,急的团团转:“就算马也可以,她太过虚弱,走不得的。”白世贤突发奇想:“卑职有马。
你们先从后门出去,我会把马送过去!”皇甫睿拍拍他的肩,给予一个肯定的眼神,加紧动作。
带雪芳离开!
他们前脚走,后面追兵就涌入尼姑院了。
携着她,躲在树丛里:“阿芳,你怎么样?”他一面关注追兵亦或是白世贤一面关心她。
“我们在这里做什么?”雪芳不明白。
皇甫睿回看着她,意味颇深:“在宫里你结识了两个愿意舍身相救的人。”“呃……”她转向斜对角树木夹道,“没有,我不认识什么舍身相救的人。”马蹄声,急促的马蹄声,仿佛踏在一个人的心脏上,自拐角奔来一匹马,马背上,白世贤威风乍显,闯进两个人的眼帘:“他来了!”他们走出来,白世贤翻身下马,再见她,真真换了个人。
形容枯瘦,黯淡无光,悲痛的叫了声:“娘娘!芳妃娘娘!”“白大人……”他的到来,有点出乎她的料想。
皇甫睿说,他和某个人愿意为自己舍生忘死,是真的?
这一别,不知道还能不能见面,两个人依依惜别,但很仓促。
坐在马背上,揽她入怀,猛拉马缰,夹了夹马肚子,一声嘶鸣,绝尘而去!
白世贤未及回头,却听一士兵叫:“在这里!白侍郎把他们放走了!”大队人马涛涛涌至,白世贤措手不及。
几个首领飞快的追赶。
他被押解回宫。
在马上,穿梭在风里,她没有体验过这种快感,伸展双臂仰面靠在他肩头,恣意感受风与阳光混合的温馨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