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嬷嬷冷哼：“你们休颓心丧气，太后的话，是懿旨，就算让公鸡下蛋母鸡打鸣，也是有道理的！”“本宫觉得未为不可能，”既然没有反抗的余地，不如顺着她们，即使如今心情糟糕透顶，也必须忍着，别让她们说自己无理取闹，“待本宫休息一下，再试着做。”冯嬷嬷刻意烦她，拿过纸张：“娘娘，您只消在床上歪着，奴才先念您听听，过一遍下一遍就容易记得了。”“不用，本宫自己看，不拘什么言语，照上面的教就完了。”挥挥手，不耐的示意丫鬟打发她。

秀文便推搡冯嬷嬷外面去：“鹦鹉就挂在窗外，娘娘烦着呢，你别絮絮叨叨聒噪个没完没了。”冯嬷嬷不依，还拿太后讲道理，众丫鬟讨厌她，扰攘之间，薛玉翎从外面走来，身边伴着丫鬟馨儿,。

“芳妃姐姐怎样了？

你们怎地乱作一团？”玉翎平心静气的。

众人方散了，忙不迭摆下礼仪，秀文款款地说：“贵妃娘娘，您来的正是时候。”便把太后怎样刁难雪芳，冯嬷嬷怎样不识礼数都告诉她。

玉翎自然拥护雪芳，打发了冯嬷嬷暂时下去，款摆走进紫霄殿。

一到雪芳床前，玉翎就非常忧虑的说：“听到姐姐不好，急煞了本宫。

姐姐一向得皇上宠爱，怎地发生这种事？”雪芳惨然笑笑：“姐姐贵为贵妃，且我入宫时间比姐姐晚许多，就称妹妹罢了，不然臣妾也称姐姐，似乎有些混乱。”“本宫应你就是，”玉翎好心的打量她，充满同情，“忽然看你如此狼狈，本宫好生不忍。”一面滴下泪来。

雪芳低下头，晦涩的用绢子拭拭眼睑，玉翎窥见这绢子金光闪闪，花纹精致团练，美不可言，便暗暗放在心底，听雪芳道：“前儿四王爷来宫里，我与他问太妃安详是否，顺便走进枫林，走了一路，说了一路。

谁知眼涎的小贼回来就传的沸沸扬扬，传到皇上耳朵里。

他也把没的说成有的，我何尝不生气？

一急便出了宫门，亲去御守王府看太妃去，顺便贺王爷即将大婚，不妨多喝了几杯酒，晚了一会儿回来。

他便躲在那暗处，猛地出来呵斥我，末了抓着头发摔在床上！

臣妾怎样筋骨，禁得起他这样对待？”说着，抽噎起来。

玉翎拥着她哄了一阵，陪着委屈，劝道：“皇上在公事气量大，于儿女情长就跟平常男子一样，他会那样对你，是因爱你，才明醋暗醋都吃。”“那时我喝的醉了，记不得说些什么。

才锦屏告诉我说，原来真的糊涂，言语没经脑子。”雪芳试探的说。

“妹妹说了什么？

惹得皇上大怒。”雪芳略略迟疑，旁边的秀文便口齿清晰地说：“就是丽珍的事，娘娘深觉遗憾，说不想重蹈覆辙！”玉翎面上一下惊住，竭力抹去那层氤氲，“丽珍的死是个意外，妹妹何必耿耿于怀！”“她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于你们当然不一样。

而今我占着她的男人，享受着她最渴望的富贵，臣妾于心不安。”“皇上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而是天下的。”“姐姐所言未尝不是，但妹妹我不能容忍投毒的凶手逍遥法外！”玉翎纤手攥着粉色绢子，黠慧的眼睛格外黝黑，凛了一瞬，便疏软下来，淡淡的说：“妹妹，本宫有个故事说给你听：春秋时期，有个鲁国人跟齐国人结伴而去楚国，二人带的盘缠都不多，走到一半就用完了。

鲁国人便想了个生财的办法，不多久果然挣够盘缠，而且分给齐国人三分之一。

齐国人妒恨同伴分给自己的盘缠少，故意将盘缠藏起来，说丢了，请求鲁国人施舍，鲁国人说自己在附近有亲戚可以投奔，决定不去楚国，便把余下的盘缠都给他了。

鲁国人看到盘缠所剩无几，怀疑同伴骗他。

晚上，齐国人准备杀人劫财。

趁鲁国人睡觉，拿刀子刺杀他，不想鲁国人醒来了，狠命抓住刀子，将齐国人踢出去，那刀子正刺中齐国人要害，而刀子是握在他自己手里。”说完，犹有深意的看了雪芳一眼。

雪芳听的半糊涂半明白，狐疑之极：“姐姐为何讲这故事给我听？”秀文歪着头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道理，谁也不敢冒然把故事跟丽珍的死结合在一起。

“本宫还没说完。”玉翎接着道，“那齐国人自作自受也就算了，偏偏他弟弟认定哥哥系被鲁国人杀死的，想尽办法报仇。

鲁国人真真好人没好报呀！”雪芳吃吃的：“没错，那个鲁国人好委屈！”“可是有谁会明白他的委屈？”她投来无辜的目光，看的雪芳大大震撼，顿时若醍醐灌顶，脑子里一片空白，千头万绪，乱作一锅粥，脸蛋儿越发惨白。

玉翎拈过她手中丝绢，细细端看：“好漂亮的汗巾子，妹妹哪里得来的？”她忽然扭转话峰，让雪芳吃不消，张口结舌：“是太妃娘娘所赠，姐姐喜欢的话，尽着拿去使。”“既是太妃赠的，本宫当然不能要。”她笑着将绢子递回去。

这当儿，秀春端一叠衣服，回道：“芳妃娘娘，您要的衣服做好了。”秀文遂接过看视，玉翎疑惑：“妹妹怎地不穿瑶淑妃赠的，反倒自己做起来。”雪芳打个冷战，急急将玉翎看个遍儿，并拿鼻子在她身上嗅，玉翎怪道：“妹妹这是干什么，莫非本宫带了异味儿？”慌得了不得，拿袖子闻，只听雪芳正色问：“原本这件事，我已经发现几天了，可一直没有机会告诉姐姐，今机会甚好。”警惕的探头看门窗地方，嘱咐秀文锦屏，“你俩别干站着，去看有没人偷听，我要给姐姐说几句知心话，任何人听不得。”丫鬟们应了便去掩好门窗。

玉翎惊奇：“怎么个事儿，弄得这样神秘？”“且说姐姐进宫这么久了，也没能为皇上绵延子嗣，可知什么缘故？”此事非同小可，雪芳每一个字都说的非常慎重。

玉翎回想一下，锁紧了眉心：“太医并看不出什么症候，但补药没有间断过。”她用手摸她领口素白的压花绫子，说：“这个可是瑶淑妃送的？”“你怎知道！”“天哪，我的好姐姐！”雪芳睁大眼睛，悲叫，“瑶淑妃果然居心叵测，怪道她总在意我是否穿那件衣裳。

幸好我自小闻惯了药香，辩得出味道，姐姐也是如此，料子都是被麝香浸泡烘焙过的。

把这种味贴身穿着，那效用可忒厉害！”“你说了半天，没有个头绪，倒把本宫急死！”玉翎催。

“麝香有避孕的作用，想就是这个原因，姐姐才无所出。”*******薛玉翎虽则柔弱，这件事却不可忍，当下回了皇甫砚，含泪不起身。

皇甫砚正惦记瑶淑妃玉体奇香，忽听这等言语，故认为造次：“青天白日，污蔑人是要遭雷劈的！”玉翎泪珠点点，抽抽噎噎：“臣妾不敢有半句妄加之词！”皇甫砚黑眉深皱，目光质疑：“你怎地就认定淑妃害你？”她抬起头，泪痕错综，哭道：“亏得芳妃妹妹懂得医术，认得麝香，臣妾才信了。”皇甫砚大惊，手中册子稍拿不稳，摔在桌案上，内监唬了一跳，只见他怒云遮面，火从头顶蹿，说道：“芳妃有没有穿那些个衣裳？”“已然发觉，自然不曾穿的。”玉翎拭泪道。

皇甫砚挺身站起，气冲冲走出太和殿，直至蝶萱殿。

玉翎跟随左右。

瑶淑妃正喝玫瑰花酿的酒，将皇甫砚如风而至，喜得迎：“陛下这般匆促，也不让人通报一声就来了，臣妾都没来得及上妆。”皇甫砚恶气冲面，用力推开她：“朕有要事与你问清楚，你必须老实交代！”瑶淑妃觉事情不对劲，薛玉翎在旁乌云拢鬓，泣痕犹在，便知大事不好，用膝盖走到皇甫砚身前，楚楚可怜：“陛下何事相问？

臣妾定知无不言。”“好，”皇甫砚声音粗犷，双手背后，巍峨的身材于那地上娇人儿就是一座挺拔山峰和偎依水面之莲花，“朕且问你，贵妃身上这件云绫薄袄是什么料子？

当初就你赠的。”瑶淑妃面色灰绿，骨松筋软，魂荡身外，玉翎上前一步，那愤恨的眼神咄咄逼人。

“是……是上等的丝绸呀！”瑶淑妃口舌僵硬，说不到两个字，呼吸就四散，紊乱非常，“当初臣妾自己留一匹，赠给妹妹一匹，有什么不对吗？

陛下值得这样发怒。”“你胡说！”皇甫砚一字一句，瞪得瑶淑妃五内俱颤。

“陛下！

臣妾句句属实，丫鬟奴才都可以作证。”大丫鬟翠儿飞跑过来与主子跪在一处，琉璃也学样儿，“陛下息怒！”翠儿道，“淑妃娘娘一向顾念姐妹之间的感情，有喜欢的，就各位妃嫔处散散，奴婢们也都看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