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然还能笑得那么没心没肺。

西米米居然有点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很怕看见她眼底藏得很深，但却瞒不过他的疮痍。

“就这么结束了？不觉得可惜？”

“谁可惜？”顾暖手指甲在桌面上轻轻的叩击，闻言，猝然一停，“可惜了他还是可惜了我？”

“我当然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那就什么都别问。”

顾暖抻了个懒腰，“我先回房间洗澡去了，你找几套你的衣服给我，放门外就好。”

西米米蹙着眉头，看着顾暖一步一步沉稳扎实的步伐，小身板明明那么瘦弱，非要扛下所有事。

他倒是想问，可顾暖几次三番的将缺口给堵住了，还怎么问得出口。

是夜。

凉薄无温。

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停在霍家老宅门口，驾驶座上下来的男人身姿颀长，黑色的西装西裤，好似能和这漫无边际的夜色融为一体。

夜间的风疾了些，男人衬衫最上的两颗纽扣未系，冷风从他挺括的衣领钻进去，西装底下的衬衫，鼓起如同海上的风帆。

他眉宇间压着一片沉沉的雾霭之气，眉弓下深邃的眸子，好似夜间浮于表面的深海水平面，捉摸不透底下究竟蕴藏着怎样的波涛暗涌。

“三爷？”

宫叔最先发现了他，高兴的迎上来，却在对上霍庭初那如死神莅临一般的脸色，不由得怵了怵，“三爷，您这是怎么了？”

霍庭初淡眸轻扫，“霍怡然在哪？”

“四，四小姐没回来啊。”

话刚落音，侧边一道光线打过来。

盈着光源看过去，正好看见一辆车开进来。

宫叔很快便认出来了，那是太太云蓉平时惯常开的那辆。

他立即过去开门。

云蓉下车之后，又从车里扶出来一人，不正是霍怡然么。

她这一身的伤，外加凌乱的衣服，嘴唇咬出了血，一眼看去，很容易让人误解，饶是宫叔在这个家里见惯了许多，也是没有见过这个场面的，愣神了好几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四小姐，三爷来了，他好像是来找你的。”

“三哥？”

霍怡然第一反应竟是往云蓉的身后躲，平时恨不得第一个迎上前去，这会儿居然怕成这副模样，身子竟还在轻微的发抖。

云蓉心疼得不行，拍拍她的手背，”没事，这不是你的错，庭初是个讲理的人。“

然而，云蓉口中讲理的人，却在看见霍怡然的瞬间，身形如闪电一般逼近前来，目光太过凌冽，刀刃一般的朝她身后的人射去，好似在看着一个死物。

“你对顾暖做什么了？”

霍怡然话没说一句，倒是先逼出两滴泪来，“我没有，我什么都没做……”

“动了我书房里的东西，拿去她面前挑拨离间，不是你做的？”霍庭初连喘息的余地都不给，咄咄逼人的追问。

霍怡然怕得往云蓉背后躲，“我真的没有……我，我错了……”

她浑身抖如筛糠，不知情的见了，还以为被怎么欺负了。

云蓉看不下去，帮了句腔：”你在这里质问怡然，不如好好的去问问你那个所谓的未婚妻，她究竟做了什么，要不是我及时赶到，怡然就被几个男人给侮辱了，她当时被锁在天台上，又是一个手无缚鸡的弱女子，怎么反抗得了，你别被某些人的表象所迷惑了，内里不知道多么的坏，要是清白的好女孩，怎么可能想得出这么肮脏的手段来对付人，我们怡然究竟哪里对不起她了，要遭她这样报复？“

问得好！

霍庭初面上的寒冽化作霜冻般的冷气，黢黑的深眸内一片沉于冰湖底处的刺人凉意，清冷的声音如同坠落在水面上的冰锥：“顾暖锁你在天台？”

话一问出口，霍怡然忽然受了巨大的刺激，双手紧攥住羽绒的披肩不说，身子颤抖得更厉害了，满脸的恐慌。

口中一声声的喃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错了……别过来，我错了……”

云蓉转身将霍怡然给搂进怀里，安抚的在她后背轻拍，没控制好情绪，用力盯了霍庭初一眼。

“我本来不该插手你的事，你毕竟不是我亲生的，中间有着一层隔阂也是应该的，我也从来没有对你说过一句重话，没有阻碍过你任何事，但在怡然这件事上，你的确是做错了，来这里之前，你是不是从你那未婚妻口中听了什么颠倒是非的话，才让你杀气腾腾的到这儿来，质问你的妹妹！庭初，凡事适可而止。”

霍庭初眸底一寸寸的冷了下来，薄峭的双唇间压着一丝泯沉的寒意。

闹剧一般的看着眼前这一幕母女情深。

“顾暖不可能做这种事。”

云蓉怒了，“都这时候了还在帮那女人说话！“

霍怡然拉住云蓉，低声泣着，“妈妈，别怪三哥，他的确是爱惨了顾暖的，我没关系的，反正我也……没有受什么伤。”

“那是因为我到的及时，要不然，你现在就不只是咬破嘴皮子这么简单了！”

霍怡然咬着唇，唇角那一丝血迹触目惊心，她惶惶失措的模样，像极了惊弓的鸟儿。

戏演得不错。

霍庭初已经没有了耐心，他给旁边的宫叔使了个眼色，宫叔似是懂了，将云蓉往旁侧扶了一把，也就是这个空隙，霍庭初已经逼近霍怡然面前。

长臂一伸，虎口掐住她的脖子，将人从地上给提拎了起来。

一步，两步，三步……

他脚下闲庭阔步，却又好似夹杂着雷霆万钧，单手掐着霍怡然的脖颈，将她给拎到了车身上。

狠力往车身上一个掼摔！

“啊！”霍怡然惊叫出声，脸色瞬间吓得惨白，“三哥你要对我做……”

“霍庭初！”

云蓉是怒到极致了，扑过来就要拉开他的手。

他非但没松，反而在迎上云蓉猩红的双眸时，下手更狠了，掌心扼着的力道，已经让霍怡然一个哭腔都抖不出来了。

”我自是不会要她的命，如果你非得要激怒我，我不保证下手会留多少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