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曼浑身都难以动弹。

天地之间所有的东西全都化成了靡粉。

她的双眸被霍弈秋给充斥得满满当当，再也挤不下别的空档，左胸腔里的心跳忽然乱了频率。

五年了，她以为自己足够成熟，成长到了足够稳重的一岁，但一到这个男人面前，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心跳还可以这么的鲜活，这么的……惊慌。

苏曼看着霍弈秋一步步朝他走来，两眼像是扎根在他身上难以挪开，硬着头皮承接下了他滔天气势的愤怒。

“松开她！”

男人低斥的沉暗嗓音，仿佛从天边传来，传到耳里，也好似被蒙了一层雾障，听得她很恍惚。

那刀子一般的眸光，在从她这儿转移到身侧时，犹如刀子一般的射出来。

苏曼这才算是活了过来。

并后知后觉自己的手正被夜枭给抓着。

她动了动嘴唇，却艰难得说不出话来，手条件反射的往回挣，却是一动，便被夜枭给攥紧了。

他举起两人牵在一起的手，眼尾勾着一丝挑衅，“你说这个？”

话一落音，他故意当着霍弈秋的面，慢慢的，很是扎眼的将他和苏曼的手指十指相扣。

严丝合缝！

霍弈秋眼中的冷意在霎间迸发到了最紧绷的顶点，“放是不放？”

”我要是不放呢？“

夜枭的尾音还含在唇边没有散尽，霍弈秋忽然攻了过来。

没人看清他是怎么动作的，瞬息之间，生生的将夜枭给逼得往后退，手也被迫的松开了苏曼。

忽然一声拳头抵肉的响声。

霍弈秋一拳砸向了夜枭的脸。

下手的力道不轻，两秒间夜枭那半侧脸便已经红了，他抚着嘴角，碰触的地方破开了一条细小的口子。

夜枭舔了舔唇，含着阴冷笑意的眸子朝霍弈秋看过去，“霍二哥，身手还是这么好，下手是一点都不留情啊。”

霍弈秋额角的青筋暴起，棱角分明的脸廓因怒气使然，五官轮廓更显得刚毅深邃。

他那双黢黑的眸子短时间内无法恢复冷静，蒙在怒气上的，是一层拒人千里之外的淡漠，“这一声霍二哥，从你嘴里叫出来，听着脏。”

夜枭面色滞了滞，随即又拉起笑意来，“被你从小骂到大，我早已经习惯了，没事，我皮糙肉厚，随便你骂。”

霍弈秋却是理都不带理他了，他的视线里不曾有苏曼，却在转身的同时，准确的抓住了她的手，绷着脸色一言不发的往外走。

脚下踩着的步子又疾又厉，他没有考虑到苏曼是否能跟上，只一个劲的往出口走，浑身都拎着一股气力，快要到爆发的极限。

苏曼一声都不敢吭，她看着霍弈秋扣着她手腕的手，仍是如记忆中那般修长，对待她却不再温柔珍视，修长手指上的骨骼绷出了森森的白骨。

她心里逐渐涌出一抹悲怆来。

原来……

是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众目睽睽之下，霍弈秋就这么带着苏曼离开，没有人敢拦，包括夜枭。

他口中称呼一声“霍二哥”的人，从小到大，太清楚那个男人的势力，若是单对，夜枭不会是对手，况且他也有私心。

让苏曼看清楚如今霍弈秋对她的态度也好。

省得一直都活在执念中折磨自己。

然而想是这么想的，当苏曼被带走的那一刻，他的身体完全不受思想控制，下意识的要跟上去。

他刚迈开一步，谢恒不动声色的挡在他面前，嘴里叼着烟，一脸的痞气，“往哪去？”

夜枭顿了一顿，面上浮现出一丝古怪的笑意，而后，身子重新后靠在台球桌旁，“小孩儿，把你的烟给我抽。”

谢恒很不喜欢夜枭嘴里对他的称呼，纠正过许多次，他也烦了，面色相当不善的将烟盒给扔过去。

夜枭点烟的时候，霍庭初和郭子谦找了处沙发坐下。

等夜枭抬头，浓白弥漫后的眸子，下意识的看向双腿叠交着坐的霍庭初。

“三哥，你这算不算是助纣为虐？”

霍庭初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淡声启口，“你少做些孽。”

夜枭隐约觉得似乎该有后话。

少作孽，做积阴德，以免死后了下地狱。

可他活着的时候，也没见过光明，更遑论死后的事。

夜枭两手一摊，满是无所谓的态度，“我那那是作孽，比起霍二哥来，我活得简直是个良民。”

霍庭初倒没什么反应，反倒是谢恒不屑的呵呵出声：“那这世上恐怕没有恶人了。”

夜枭夹烟的手猝然一紧。

抬眸，看着始终爱挑衅他的谢恒，“小孩儿，年岁大了，胆子也大了？”

谢恒活动手腕，“最近有点手痒，尤其是看见你，就他妈想打你，过几招？”

“哟！”夜枭学着谢恒的模样，把香烟叼在唇边，上手捋袖子，“看来是皮痒啊！”

他站在原地没动，视线蔑然的扫视过去，“让你三招。”

“用不着！”

谢恒这个暴脾气的，一个杀招过去，逼得夜枭出招反击，很快两人便缠斗在了一起。

郭子谦见怪不怪的收回视线，“三哥，陪我打球？”

霍庭初往俱乐部入口看了一眼，没心间拢着一抹似有若无的愁绪，他将香烟从唇边拿下来，未燃尽的烟蒂搁在烟灰缸边缘的卡槽里，仍有烟丝燃烧。

他起身，低沉的嗓音并无半点扬起的弧度，“走。”

郭子谦赶紧吸了一口烟，把烟头给捻灭，立马跟了上去。

谁都没有管打得如火如荼的夜枭和谢恒，似乎笃定了是没有生命危险的，眼角余光都懒得往那边扫。

另一边，苏曼被霍弈秋带出去后，并没有立即停下，而是拽着她一路走到了公园里。

这个时间，公园里的人已经没有多少了，他们站定的地方，除了灯光以外，半个人影都没有。

“可以松开我了吧？”

苏曼低低的开口，声线里带了一丝祈求。

却一秒点炸了霍弈秋一路绷着的怒火。

他非但没有放手，还一个使劲，将苏曼给拉拽到了怀里，箍在她腰侧的手用了半身的力气，咬牙切齿的看着怀里强忍着疼痛的女人。

“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