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
在那一瞬间,叶顷炫并不明白解笙的意思。
“我怎么就忘记确认前方状况了呢?可我周围没有一点掩体!如果不掩护他们的话,对方要是还开枪怎么办?!”解笙的话语逐渐变得混乱起来,仿佛在自责,又好像在埋怨,“我害死了他们,我害死了……”
“死者,不只有舒小姐一个吗。”叶顷炫不能相信自己脑子里的那个推断,他宁可是多死了一个人。
解笙抓着自己的头发晃悠着坐到了地毯上:“她怀孕了,我答应她,要回来办婚礼的。我答应她,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和她分开的。我当时……应该把她带着的。”
叶顷炫眼圈微红,他很清楚这代表着什么。解笙失去和舒贝贝的第一个孩子的时候就十分崩溃,但当时还有舒贝贝,他得更加坚强,他得忍住眼泪。
可现在呢?这一切都没有任何意义了。
“叶啊,我只,做了那么一件坏事。”解笙靠着沙发扶手,似乎想要起来但是没成功,“我很快就后悔了的,把贝贝送到李晚成我就后悔了,我是想要把她接回来的。我想去给她买那个玩偶,但是现在都没兑现诺言。我发誓这辈子就做过这一件坏事!怎么就不能放过我呢!?”
叶顷炫有些无措,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解笙。
是啊,解笙没做什么坏事。他风流成性?那只不过是帮一些处于绝境的艺人摆脱现状顺便树立自己花花公子的人设而已,在舒贝贝之前,解笙甚至都没心思去好好看一个女人。他不学无术?叶顷炫手下处理的不少企划都是给解笙经手的,他只是阅览一遍就能记住全部并指出漏洞,而且他十几年前的管理方案到现在也没过时。他以大欺小?解笙的确会欺负人,但也只教训那些真正的纨绔子弟,而且点到为止除非对方做了违法犯罪的事情。这十年间,仗着家大业大逃避法律责任的少爷小姐被解笙送回监狱的没有百个也有几十。
他只是做了退婚,那一件没自己考虑的事情而已。若是其他大少爷,别说退婚,安置费也不会给舒贝贝。
所以老天啊,你究竟要让这个男人做什么才能原谅他呢?
“哥。”沉默良久,叶顷炫终于开口,“起来吧,地上冷的。”
解笙貌似没听清叶顷炫的话,他抬头迷茫地看着对方:“叶?”
“哥,我现在做你的弟弟还来得及吗?”叶顷炫蹲在解笙面前,伸手把他扶了起来,“我知道这个要求很任性。但我想成为你的家人。”
解笙把头放在了叶顷炫的肩膀上,他没有流泪,因为哭不出来。但这个兄弟的肩膀似乎让他的心里好受了一点。
“我向你发誓,我这辈子都不会去任何危险的地方做任何危险的事,我保证自己贪生怕死,一直待在你身边。”叶顷炫抓住了解笙的肩膀,一字一句地说着,“而且相对的,你也要这样做。如果你觉得舒小姐哪天还会回来也无所谓,只要你平平安安地,不做任何伤害自己的事情就可以。无论你想在家宅多久,我都可以在你的位置上代替,等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再做回你的秘书。如果你一辈子也不想出来,那我就当一辈子董事长养你。”
解笙没有同意,但也没有拒绝。
只是如果这时碰巧路过这个因为被毁掉锁而房门大开的别墅,就可以听到一个男人惨痛的嚎叫声。
舒贝贝的葬礼在三天后。
这个时候林先生才在叶顷炫的准许下发出了舒贝贝的讣告,并详细解释了她这段时间失踪的缘由和去世的原因。
一时间,好像所有人都认识了这个女孩子,好像所有人都变成了她的粉丝。
有人说两个月前的确在楚京郊区见过舒贝贝,但她打扮得太土气了就没放在心上;有人说她曾经来自己打工的店子里大吃特吃,拿着龙虾的模样一点没有偶像包袱,特别可爱;有人说她把自己地摊的小饰品都包下来了,还多给了她两百块钱,虽然一边给钱一边抽烟,但是超级帅气;有人说……
《清颜记》被长时间搁置了,没有一个演员抱怨,也没一个人提起赔偿。尽管叶顷炫声明会以片酬的全款结付。
而导演也没有短时间内重拍的打算,而且那位打磨了《清颜记》好几年的编剧还首先声明如果没找到合适的女主,这部剧不会重拍。
但后来剧组又临时决定见拍好的剧集剪辑完成,改名为《清颜记·上》。
谁也不知道,这个时候的舒贝贝已经逃到了临近楚京的内陆城市,东池。
十天前——
舒贝贝费力地睁开眼睛后,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自己在病房,当然,还是被绑在病床上的。
旁边的骆怀枫见她醒了便掀起了她的眼皮确认的确是清醒的:“你睡了好久,看来我这次的药的确打得有点多。抱歉了,我第一次用这种东西,掌握不好。”
舒贝贝看到骆怀枫那一脸抱歉的模样咬牙切齿地就想破口大骂,但张开嘴才发现自己说话还有些含糊不清。
“别着急,你睡了整整三十六小时。”骆怀枫坐在旁边,贴心地将她的刘海整理好,“虽然是晚上,但我觉得你也没什么睡意了吧。不如我们聊聊天?”
舒贝贝冷哼了一声,偏过头去,表示自己懒得说话。
“嗯,我也不希望你说什么,毕竟你这张嘴,太会动摇人心了。如果我一不忍把你放跑,那可怎么办。”骆怀枫捻着舒贝贝的头发长长叹气。
“哼,我很、怀疑。”舒贝贝到底还是张开了嘴,就是说话还有点磕磕绊绊的。
“你知道吗,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骆怀枫的指尖划过舒贝贝的下巴,“我知道你是从什么地方逃出来的,我很清楚你的纹身代表什么。我当时都愣了,就诧异原来从那种地方还能逃出来如此……有活力的人。”
舒贝贝躲了一下男人的手,干脆合上了眼睛。她现在真的懒得再找机会和骆怀枫勾心斗角,不是放弃,就是烦躁。
“我喜欢你,是一见钟情但不是一时脑热。这种感觉随着时间就变成了爱情,我无法抑制,不能控制。”骆怀枫也不在乎舒贝贝讨厌他的表情,索性把手收了回来,“我其实一直不能理解爱情,因为我的父亲和我的生母在一起……哦,你不知道,我现在的母亲不是我的亲生母亲。幸好是她养育了我,她是个很善良的女人。但就像你说过的:有了善良的人才会有人被伤害、被剥削。我母亲也是这样,嫁给了心有所属的男人,养着别的女人的儿子……啊,我扯远了。总之,我小时候是和生母在一起生活的,也就是你们嘴里那个码头主。或者说——上一任码头主,很惊讶吧,她是个女人。”
舒贝贝瞪大了眼睛盯着骆怀枫:“你、你是码头主的儿子?!”
“是啊。”骆怀枫又开始连连叹气,他对自己的身世,也很是无奈,“她厌倦了那种生活,或者是觊觎她地位的人太多了?总之她想让我继承她的地位。我自然是不愿意的,这也是我最后选择了和父亲生活并成为警cha的原因。”
舒贝贝听到这里突然冷笑起来:“所以,你还挺正义的是吧?”
“我不敢说自己正义,我只知道如果不是我来,解笙的人怕是早就死了一半,鬼头绝跟百十伤也不会那么容易落网。”骆怀枫提起这个显得有些疲倦,他不喜欢解笙,提到就觉得难过,“当然,我不想在这里提起这些。我只想说说这些日子一直想同你说的话。”
“好啊,你继续。”舒贝贝也逐渐振作了起来,她知道现在只能靠自己,只要赢得一线机会就好,她这样失踪解笙绝对不会放弃寻找,外面一定布下了天罗地网。
“诶……我不聪明,你失踪后我就只能找我的母亲求助,她说她可以保护你,但前提条件是接受她的位置。我被骗了,等我成为码头主才知道,一切都是骗人的。如果不是我幸运的话,我不可能见到你。”骆怀枫说到这里攥紧了拳头又缓缓松开,“我不想成为我现在成为的人,但我向你保证,我不会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那你现在把我绑在这里是要做什么?”舒贝贝稍微挣扎了一下,手铐很紧,不可能逃出去。
“我想让一切回到以前,就是你刚刚遇到我的时候。”骆怀枫站了起来,“这一次,我不会再慢慢等待,我要主动追求你。”
舒贝贝听得一头雾水,但预感非常不好:“你什么意思?”
“你也不用费心思打听什么然后想着逃走了,这里是楚京,但解笙还没回来。”骆怀枫垂着眼睛,那眼里涌动着不知名的情绪,“他以为你死了,还在火奴搜查你的尸体呢。只可惜他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捧回家的骨灰是哪个流浪汉的了。”
舒贝贝瞪圆了眼睛想要坐起来,但却只能无奈地看着骆怀枫转身,最后离开这间病房。
孤立无援!
虽然舒贝贝还不知道骆怀枫想对她做什么,但一定不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