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就是魔鬼了。
他只是害怕失去她,太害怕了。
他无所不用其极,在她身上装窃听器,在她手机上装定位器。
只要超过十点没回家,他会给她的所有同事和朋友打电话。
只要两个小时没有回复消息和电话,他就会打给她身边所有认识她的人,直到确认她没有跟任何别的男人在一起,他才会放心。
想起过去的点滴,顾承达的心也在揪疼。
她说他们分手了?什么时候的事情,他没有同意过!
“杨医生,既然没事,她怎么还没醒?”
杨培来检查了一下,胡灵的鼻子里插着氧气管给她吸氧。
“没事,一会就醒来了。”
“好,谢谢你,杨医生。”
都大晚上了,他不打电话来,这杨培就不会特意赶到医院。
“我下班了,我给她开了点药,你等她醒了,去药房拿了药,回去给她吃下就行。”
“谢谢。”顾承达真诚地说。
他在病床边坐下,看着胡灵的脸。
午夜梦回时,他梦见的那张脸,一直是22岁的胡灵。
然后他总是会害怕。梦里的胡灵还是22岁,他却成了老头子。
再相遇,她俏丽如昔,疑惑地问:“你是谁啊?”
每次都梦到这里,他就突然醒了过来。
胡灵睁开眼睛时,一眼就是顾承达。
她愣了愣,记得很久不痛经的肚子,在见到顾承达时,结果却又开始了,可想而知,这个男人留给她的阴影有多重。
“你,你醒了?”顾承达小心翼翼地开口,声音很沙哑。
他穿着笔挺的西装,但现在那西装有点皱了,却无损于他的英姿。
现在成熟的他,跟大男孩时的青涩一起重合了。
见她醒来,他的眼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欣喜,让胡灵的心一时间也揪了起来,酸酸涩涩的。
她尽力面无表情地说:“谢谢你了,医药费多少?回头我打给你。”
她要起身,顾承达一把握住她的手腕。
他能感觉得到,胡灵是害怕的瑟缩了一下,是的,害怕!
顾承达心痛得无法呼吸,她这么怕他?这么多年过去了,在她的心里,就只有他的不好,一点点他的好都没有念过吗?
“胡灵!你一定要这样跟我说话吗?”
胡灵气极反笑:“不然怎样?说一声感谢你,还是说一句别的什么?顾承达,不管你承不承认,我们俩人都是过去式了。”
胡灵挣脱他的手,掀被起身。
掀开被子才觉得有点冷,大衣都落在会场了。
顾承达见状把西装外套脱下来,不管不顾,直接盖到她的身上。
“不要你的!”胡灵拒绝。
顾承达却不顾她的反抗,将衣服给她扣在身上。
属于他的气息,铺天盖地的袭来。
胡灵脑子里一时有一些晕眩。
年轻的他们,住在出租屋里。
炽热的夏天,她用手指戳着他的胸膛,吃吃发笑。
他的额头和身上都带着汗水,打湿了彼此的皮肤。
他的脸颊是潮红的,眼里还有着未完全消退的情/欲。
“顾承达,顾承达,顾承达~”
她一叠声的唤他,顾承达恼了,一个翻身又将她桎梏在怀里,细细密密的吻落了下来,直到她也沾染上他的气味……
胡灵甩甩头,把这记忆甩出去。
既然给她披,她就披着,她不再是十几二十来岁的小姑娘,不会作贱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她二十九岁了,深深明白,一副健康的身体有多么重要。
胡灵下床,套上自己的鞋子,刚走了两步,顾承达从身后拥住了她。
胡灵全身一僵,下意识就要叫出来。
顾承达牢牢的从身后抱住她,声音带着无力带着小心翼翼,带着讨好:“灵灵,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灵灵,我都会改的,会改的。以后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干涉你的自由。真的,我发誓。”
这样骄傲的他,不像是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胡灵后来才明白,他是天之骄子,他回到自己的家族,回到自己的公司。
以前他陪着她住在几百元一间的出租屋里,就像胡闹一场。
这样的他,怎么可能是顾家那个顾承达呢。
所以,她才觉得像是梦一场。怎么可能会回到过去?
“灵灵,求你了。”顾承达眼眶发红。
拥住她就不想放手了,像是得到了失而复得的宝贝,只要一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
胡灵只觉得脖颈湿漉漉的,是顾承达的眼泪流入了她的脖颈?
胡灵不敢回头不敢去看,看了就心软。
他是那样骄傲的顾承达,怎么可能会流泪。
宋秋竹和俞子叙走到门口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顾承达拥着胡灵,泪流满面,眼眶发红,神色悲痛。
宋秋竹一怔。
她见过的顾承达,都是人前谈笑风生,滴水不漏。
这样的顾承达,在胡灵的面前,露出了脆弱的一面。
胡灵看到宋秋竹了,神色有一些尴尬。
所以,当初她说了不去周年庆,就是怕遇到顾承达。没想到,还是遇上了。
顾承达松开胡灵,别过脸去。
“宋园长。”
“胡灵,你现在没事了吧?”
“嗯,没事,一点旧毛病了。倒是劳你担心了。”
本来周年庆这样的大事,俞子叙这个当事人都不在场。
“没事,我就是来看看你,你没事就好。晓莲她们很担心你。”
顾承达再转过脸来时,又恢复了冷酷的表情。
“子叙。”
“承达。胡小姐。”
“俞先生,您好。我该走了。”
顾承达对他们说:“我去送她。你们也回去吧。”
“啊,好。”
胡灵说:“不用了,我跟宋园长一个小区,你就不用再送了。”
宋秋竹顺着胡灵的话说:“是啊。我正好要回家,就跟胡灵一起回去。”
俞子叙开口:“今天不顺路,我们回风苑。”
宋秋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哦,是么。”
胡灵是想要她解围,她自然站在胡灵这一边。
但看俞子叙的意思,是帮定顾承达了。
胡灵有一些垂头丧气,她不想跟顾承达呆在一起。
顾承达却笑了,他自然的握住胡灵的手,仿佛他们从来没有分开过似的。
“走吧,医生还给你开了药。你没醒过来,不知道是谁。就是那个杨医生,你还记得吗?”
顾承达提起过去,神色柔和了几分。
胡灵也不由想起自己第一次因为痛经晕倒时,把顾承达吓得够怆,一个大男人居然哭了起来。
那时还被杨医生给训了。
说顾承达看起来这么高大,结果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
那时的她也年轻,感觉到好甜蜜。
有人会为了她哭,她少女的虚荣心似乎得到了满足。
她觉得顾承达是爱惨了她。
后来才发现爱得太深太惨,也有一些没法承受。
如果不是后来,他们现在会如何?
感情耗尽而分手?还是结婚生子,生活趋于平静,然后顾承达就像他的父亲顾康平一样,出轨一个又一个的美女,重新寻找刺激?
这些都是假设,不得而知。
顾承达牵着她的手,心里是满满的满足感。
活生生的胡灵,不再是午夜梦回。
“你在金童幼儿园做了多久了?”
“不久,9月份开始的。”
顾承达哦了一声,两人又陷入沉默。
胡灵注意到她的手还是被他给牵着,不自在的动了动,把手抽了出来,放入他的西装口袋里。
顾承达褪去了男孩的青涩,成长为大男人。身材更显高大,现在这件西装外套穿在她的身上,很大很宽松,长度都到她的大腿中部了,仿佛穿裙子一般。
她个子娇小,一米六多一点,而顾承达有一米八三。
曾经她欣喜地说:“承达,我们这是最萌身高差哎。”
他们俩人牵着手走在夕阳下,阳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她没骨头一般,软软靠在他的身上,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
胡灵把手拿出来了,顾承达只觉得自己的大手,虚空的握了一下空气,很不适应的感觉。
他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手心,然后,把它印在了自己的唇边,轻轻一吻,一双眼睛邪魅地看向胡灵。
胡灵的脸颊倏地红了,顾承达亲那手心的意思,她明明白白。
胡灵有点暗恼自己,明明看了两年的心理医生走出这一段感情,为什么现在看到他,过去的种种,却清晰如昨日?
顾承达第一次牵到她的手时,俊美邪魅的大男孩子亲了自己的手心一下,说:“真香。”
那时她轻易就被撩得红了脸。
两人第一次亲吻的时候,她傻傻的不会换气,他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羞她:“傻瓜,还说自己聪明,连接吻都不会。”
“你回去吧。你放心,我不会再跑了。”胡灵站在医院门口,想自己拦一辆车回去。
顾承达的声音无悲无喜,但却不容抗拒:“上车。”
胡灵叹了一口气,骨子里有很多东西,顾承达其实还没有变。
她坐在副驾驶的旁边,抬头看向前面的摆设,胡灵一愣。
顾承达的车是全黑色的,连里面的座椅都是全黑色真皮座椅,里面无一丝柔色。
但偏偏副驾驶前面的挡风玻璃前置物台上,放着粉粉的hellokity装饰。
梦幻的粉粉色的hellokity小屋,里面是两只呆萌可爱的hellokity。
胡灵想起自己曾经搂着他的脖子说过:“承达,等将来我挣了钱买车之后,我一定要在车前面放hellokity。你的车里,也必须要放。”
她笑得咯咯响。
她不幼稚,她也没有特别偏爱粉色,但就是对hellokity没有一丝的免疫力。
每次看到hellokity,都想买回家,各种版本的。
见到这个,胡灵声音有点颤抖:“你女朋友喜欢这个啊?”
顾承达深深看了她一眼,说:“是,你不就喜欢这个。”
还他女朋友?他女朋友不就是她么!
“你,你没谈过女朋友?”
“你不是吗?你是唯一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她想装傻,他偏不让她如意。
胡灵沉默了。
这些年她也想过的,不出两三年,不,最多半年,顾承达应该就会有新女朋友。
大学的时候,他就是受欢迎的那种。
女生为他争风吃醋,他却冷酷地说别人有病。
但是大家就是喜欢他这一款。
后来他们两人在一起了,很多女生特意跑过来看她,想知道顾承达的眼光是如何的。
有些人说,不过如此嘛。顾承达喜欢娇弱型的啊?
但实际上,她并不娇弱,只是在心爱的人面前不设防罢了。
顾承达却说他没有谈过别的女朋友。
“你就没有别的女人?”胡灵有点不信。
男人多薄情。
女人可能会一辈子只爱一个男人,但男人不一样。
他们可以一个人过一时,却不能一个人过一辈子。
“说了没有就没有。怎么,你不信?要不今天晚上验证一下?”
顾承达说完之后,又觉得不妥。
验证,怎么验证?今天胡灵还在大姨妈中。
胡灵不自在的别过脸去:“好了,我知道了。”
知道了,又怎么样呢。
车子到达天锦之城,胡灵示意顾承达就在门口放她下来,顾承达偏过头去,深深凝视着她:“房号。”
胡灵知道顾承达执拗的性子,与他硬扛没有好处,总是她败下阵来,因此,胡灵开口:“26栋1602.”
车子在3号车岗停下,穿着制服的保安敬了一个礼,顾承达摇下车窗,胡灵笑道:“我是26栋1602室业主,朋友送我进来。”
她也经常开车出入,保安看了她一眼,认出她来,于是放行。
顾承达开着车到达目的地。
胡灵正准备脱下外套,顾承达已伸手按住她的肩膀。
胡灵只觉得隔着两层衣服,顾承达的掌心温度似乎还能感觉到。
胡灵只觉得肩膀一阵酸麻,仿佛有电流击过。
来不及想这代表的是什么,胡灵有一点困惑地看向顾承达。
顾承达已经走到单元楼的地下通道入口,等着胡灵过来按密码解锁。
“顾承达,你送到这里就可以了。”
“怎么,久别重逢,今天晚上这么照顾你,你就是用完就甩?这么些年,你光长了年纪,倒是连一点礼数都没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