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言歆的手猛地拧紧了病床上的床单,她的眼睛里布满了害怕。
能怀上这个孩子,已经是她的运气了,如果孩子没了,顾君沉会不要她,容蔓也不会继续给阿和找肾源的!
“程医生,你不要吓我?”
程诺的脸很沉,口吻讽刺:“之前就跟你说过,让你放平心态。好好养胎,我看你再养下去,迟早出事儿!你办理一下入院手续吧,我待会儿让人给你吊个水。”
言歆点了点头。
她住的是普通病房,临床有一个孕妇,不知道得了什么病,也在吊水,那孕妇似乎怕针,她老公一直在细声安慰她,各种甜言蜜语隔着空气压了过来,砸的言歆头晕眼花。
两个护士虽然不是一起来的,却是一起走的,若有若无的议论声传了过来。
“诶,那个女人穿着香奈儿最新款,怎么在这种病房里啊?”
“她你不认识?顾君沉的妻子啊,就婚礼一个人参加,还被爆了艳照的那个女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她还是一个人来的,没看身上的衣服还是湿的吗?”
“顾君沉不是在医院吗?”
“对啊,她孩子都快保不住了,顾少还在陪那位海鲜过敏的容小姐,所以说啊,豪门哪里是那么好嫁的?”
言歆微微垂着眼睛,似乎没有听见人的议论一样,但微微颤抖的睫毛,还是将她心里的不平泄露了出来。
眼泪几乎要冲破眼眶了,又被言歆给生生的忍了回去。
宝宝的情况不容乐观,是母体情绪波动太大的原因,她很想安慰自己,想开点……
可言歆高估了自己的肚量。
她心心念念想要保住肚子里的孩子,孩子的父亲却陪着那个害的她和宝宝不能安生的女人。
本以为婚礼上独自参加已经足够凄惨,足够让人笑话了,但当时她,还真是大惊小怪了!
她紧紧的攥着被褥,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一晚上的又是惊吓又是跟沈铮争执,她睡得很不安生,大概过了半小时之后,言歆豁然惊醒。
病房里的灯被人关了,她病床边上有一个高大的影子,她一睁开眼吓得心口一跳,呼吸蓦的沉重了起来。
走廊里的灯光渗了进来,言歆缓了一会儿才看清楚男人的脸。
她舔了一下唇瓣,说:“容灵呢?”
顾君沉也没有开灯的意思,听见她的问话,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嘲讽道:“怎么舍得关心起来灵儿了,顾太太这么大度,连大闹过自己婚礼的人你也能容得下?”
容不下!
她本来也不是问容灵好不好,只不过嘲讽一下顾君沉,但到最后,却只嘲讽到了自己。
言歆险些忍不住,下意识的想要将在雾色发生的事情,告诉顾君沉。
话就在嘴边,她刚要开口,顾君沉的手机就响了一下。
男人垂头去看手机,言歆也就噤了声,病房里黑沉沉的,手机映出来的蓝光,照的男人俊美的面孔,泛着幽幽冷光,无端的阴森。
言歆心里有些不安。
男人却蓦的抬起头,他伸手打开了病房里的灯,室内大亮,言歆被乍亮的灯光一照,下意识的看了周遭的情况。
雪白的天花板上挂着一个漂亮的水晶灯,她左手边儿放着一个桌子,桌面上放着一个精致的花瓶,里面插着不属于这个季节的郁金香。
窗户的位置,双层薄纱窗帘随着半开着的百叶窗轻轻浮动,室内一片暖光,哪里还是她先前住的空气闭塞的普通病房?
言歆就睡了半个小时,能将她从普通病房移过来不让她发觉,也是医院的本事了。
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支手机,言歆看见上面的内容时,瞳孔剧烈收缩。
是一张照片,用彩信的方式发过来的,照片拍的格外的有意境。
雾色的大门口,沈铮穿着一件薄薄的毛衫,抱着蒙着头的她,从里面走了出来。
橘色的灯光被雨丝折射到沈铮的眼睛里,隐匿掉他眸色里的冰冷,乍一看上去,带着几分柔光。
很唯美。
言歆侧开头,看向顾君沉。
男人的唇瓣挑了一下,阴翳随着他的这个动作漫了出来,几欲将言歆淹没。
“顾太太,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你动了胎气的原因?沈铮才刚刚回国,就算是你们旧情复燃,你也该搞清楚你现在的情况吧?”
“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孩子就会从你肚子里爬出来,有这么急不可耐,连这点时间都忍不了吗?”
言歆震惊,她有些消化不了顾君沉话中的意思。
那张照片,一眼看过去,确实挺容易让人误解的,毕竟沈铮没穿外套,而她身上也罩着衣服!
顾君沉心里也涌出一层邪火,他又不瞎,言歆那双鞋子是顾霖找私人设计师专门定制的,看着只是普通的平底鞋,但价格高的令人咂舌。
至少申城,找不出来第二双!
晚上在雾色见她穿了,顾君沉有几分印象。
他不等言歆有什么反应,直接伸手扣住了言歆的下巴,每一个字符,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我之前说过,不准你和沈铮再有什么来往,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嗯?”
言歆的身体抖的厉害,指甲深陷在自己的皮肉里,刺痛令她的意识有一瞬间的回笼。
“顾君沉,你这样想我的?”
她眼角有泪,眼底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屈辱,顾君沉上位多年,不至于看不见。
“怎么,我冤枉你了?难道沈铮从包厢里抱出来的人不是你?还是送你过来的不是沈铮?”
言歆劈手夺过了顾君沉的手机,把画面调到了通话记录里,上面十多通未接电话,有陌生号码,有带着区号的警局号码!
都是未接。
反而最上面一通,四十分钟之前,容灵打来的那一通,顾君沉接过。
她的眼泪刷的一下落了下来,质问着开口:“这些电话,你为什么不接?顾君沉,你搞清楚事情经过没有,你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这么往我头上泼脏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