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君沉缓缓抬了抬手臂,声音像是冬日里琐碎的光晕,看上去很温暖,实则毫无温度。
“还有事?”
“没。”
管家说完,对着顾君沉弯了弯腰,然后又蹑手蹑脚的出了书房,她离开的快,没看见顾君沉脸上的冰寒,几欲凝结成霜。
顾君沉伸手给自己点了一根烟,脊背靠着椅子,细碎的痛感从后背的伤口传了过来,管家的话,让顾君沉处理文件的欲望变的意兴阑珊。
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响了,顾君沉扫了一眼,伸手接起来电话。
“君沉哥哥,你之前不是答应说,我感冒好了之后,就请我吃饭的吗?”
顾君沉唇瓣挑了挑,脸上的表情并没有柔和几分:“临山别墅的饭菜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你可以过来吃。”
“我不嘛,我想去雾色吃粤菜,君沉哥哥,是不是我姐姐离开了之后,你就不疼我了?”
容灵的声音带着一点的委屈,丝毫不知,男人的眸子乍然深邃了下去。
雾色?
“你的位置给我,我去接你。”
雾色的装饰偏中式化,餐厅没有大厅,只有包厢,各个菜系的价格都比其他地方的偏贵一点,容灵和顾君沉一进门,就有服务员引着两人朝包厢里去。
3号包厢正在传菜,包厢门没关,容灵的眸子一瞥,就看见了端坐在包厢里的沈铮和言歆。
女人的眸子缩了缩,她下意识的扯住了顾君沉的衣角:“君沉哥哥。”
顾君沉侧过头,正好对上包厢里的女人看过来的视线。
言歆不妨会在这里碰上顾君沉,心里一慌,手里的筷子滑了下去,撞到餐盘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言歆吓了一跳,沈铮的眉头缩了一下,低声对服务员开口,说:“给她换一套餐具。”
服务员点了点头,言歆无意识的捏了捏自己的衣服,脑海里飘着的全是顾君沉那个古井无波的眼神。
她和沈铮来吃饭,早就做好会让顾君沉知道的准备,但她没想到,顾君沉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本来约她吃饭的是林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林陆到现在都没有出现,和沈铮这个前男友一起过来,又被顾君沉给看到了。
言歆有一种被捉奸的心虚感。
她深吸了一口气,余光朝门口的位置看了过去,顾君沉已经收回了目光,只不过容灵脸上的表情有些狰狞,她颐指气使的伸手推了一下服务员,指着旁边的包厢说:“我们就要这个包厢了,他们点的什么菜,给我一样来一份。”
服务员:“……”
“顾先生,还去一直给您留着的包厢吗?”
顾君沉眸子掀了掀,瞳仁里流泻出来一丝淡漠:“既然灵儿想用这个包厢,就照她说的做吧。”
顾君沉这句话说完,言歆脸上的忐忑,瞬间消退了个干净。
灵儿,叫的多亲密啊!
看看她的这个老公,当着她的面,对别的女人言听计从……
那她有什么好担心的?
言歆真是觉得,顾君沉会因为她和沈铮一起吃饭生气这个想法,天真的无可救药。
顾君沉哪里有时间,管她的死活?
两个人已经进了包厢,雾色的包厢并不是很隔音,尤其是他们的包厢门,还没有关,言歆能清晰的听到容灵在隔壁骂她的声音。
“君沉哥哥,言歆可真够不要脸的,上次在医院不穿衣服跟沈铮拉拉扯扯就算了,这次竟然还约出来一起吃饭,这个死女人,光看那张脸,就人尽可夫,你可千万不要被她给骗了。”
言歆的唇瓣紧抿到了一起,心口的位置传来一阵滞闷的感觉。没有一个女人愿意听见这种话!
言歆自认是一个普通人,自然也接受不了。
更何况,容灵的这些话,听到的不仅仅是她的老公,还有她分手七年了的前男友。
正在上菜的服务员顿了一下,伸手把门关上,所有的声音被一扇门阻绝在外,消散的干干净净。
言歆抬了一下头,就看见沈铮不知道什么时候深邃下去的眼眸,他的手边,放着一杯泛着黄色的酒液,见她看过来,沈铮拎着酒杯抿了一口,唇角的弧度无端的讥讽。
“怎么?听到有人说我人尽可夫,觉得跟我一起来吃饭丢人了?”
言歆的声音很轻,沈铮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低声开口:“老林说,要是我们俩不能完整的吃了这顿饭,就无期限扣押你的稿费,好歹七年前在一起过,我如果甩手走人,你岂不是人财两空?”
言歆噤声。
心里忍不住有些犯恶心。
她压了压浓睫,遮住了眼睛里的冰川,丝毫没发觉自己的情绪已经被沈铮给看在了眼里,他的下颔线条绷的极紧,说出来的话也格外的不留情面:“再说了,吃一顿饭就丢人了,那七年前的事情岂不是成为了我这一辈子的耻辱?”
言歆的心口一滞,胸腔似乎是被撕开了一道口子,粘腻的血液伴随着疼痛涌了出来,让言歆的脸蓦的发白。
她的唇角却挑了挑,笑了一下,说:“抱歉,我去个洗手间!”
言歆放下筷子走出了包厢,雾色的灯光是暖色调的,泛黄的光线,如同一层轻薄的纱,给她的身上渡上了一层神秘的光晕。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眼角下边,带着一层青黑,唇色也泛着几层青白。
根本就看不出任何好看的样子。
言歆从包里摸出来口红,刚拧开盖子要擦的时候,手上的力道顿住,捏着盖子的手落在浑-圆的肚皮上,眼睛里飞速的闪过一道光芒。
她刚转过身,就与迎面进来的顾君沉对上,男人身材高大,堵在洗手间的门口,令整个洗手间有一种逼仄的压抑感。
“回去!”
他的口中冷冰冰的丢出来这么两个字,目光看向她,更是只有阴冷。
“我还没吃饭。”
言歆说了五个字,想要绕过顾君沉离开,被男人紧紧的扣住了手腕。
他的力道很大,粗粝的手指宛如刀锋,割的言歆的手腕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