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知道一个消息难道还需要向你报备吗？你只需要回答我，是或者不是。”

安可坐在对面静等言歆的答案，言歆突然猜到了她今天提前约自己来的原因，“你要帮我？有什么条件？”

“没想到你变聪明了，既然如此，咱们就明人不说暗话。”

她的余光突然向言歆的背后看去，唇角的笑意越发深携，“你主动跟君沉离婚，这张支票，你可以随便填。”

安可将支票推在言歆的面前，漫不经心的样子似乎笃定了言歆不会拒绝自己。

这张支票，可以解决她的所有困境。

跟顾君沉离婚……

这是早晚的事情，但言歆却没有做好准备。

“你想想清楚，是你弟弟的命重要，还是做顾家上不来台面的儿媳妇重要。”

脑海中闪过言和渴求的目光，顾君沉冷鸷又骇人的眼神，容蔓看似柔婉却咄咄逼人的视线，每一个都深刻在她的心里。

救言和只有一次机会，原本她是不用考虑的，可事情真的走到这一步，她竟然迟疑了。

在言和跟顾君沉之间选择，她一时竟无法权衡。

“言歆，就算你留在顾家，我也可以向你保证你得到的不会比今天多，识相的就把支票拿好，带着你弟弟去别的地方好好过日子，不然你们继续留在这里，出现什么变数谁也说不准。”

恩威并施，安可的力度拿捏正好。

背后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安可用轻咳掩盖过去，“怎么样言歆，你自己要做好决定。”

她尽量放平手臂，不让安可看出她内心的挣扎，安可适时将笔放在言歆手里，离婚协议书五个大字就压在支票的下面。

她签的极为郑重，每写一笔，跟顾君沉经历的所有都会随着笔触在纸张上的晕染消失。

“夫人，顾总说自己还有事，就先不吃饭了。”

佣人的声音将言歆的思绪拉回，既然顾君沉不过来，那么她继续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

“我还准备了一大桌子菜，”安可笑意盈盈看向言歆，“记得把离婚协议书交到君沉的手上，我相信你能做到的。”

回去的路上，言歆看着窗外被热浪蒸腾恍惚的风景，尤想起当年在学校见顾君沉的第一眼。

其实她是先知道顾君沉，后才认识了沈铮，顾君沉当时已经开始着手公司，她却依旧记得那个细碎短发白衬衫的学长。

时过经年，错综复杂的牵扯把他们联系在一起，虽然顾君沉有的时候对她并不好，但毕竟有这么长时间的陪伴，他们的关系也在点滴之间增进不少。

言歆下意识用手指在车窗上写下顾君沉的名字，原来在无形之间，他已经在心里生根发芽。

别墅的灯是暗的，之前佣人说顾君沉今天还有别的事，应该是去陪容蔓了吧，毕竟他出差这几天，都没有见过自己的心上人。

她撑着拐杖慢慢朝里面走去，刚推开门便看见了一星明灭的火光。

烟雾升腾，顾君沉的轮廓被勾勒的越发朦胧，他坐在正对厅门的位置，脚下堆积了几个烟蒂。

“君沉……”

言歆下意识紧了紧手中的离婚协议书，她还没有做好准备。

顾君沉缓缓将烟灰抖落，随着他的动作，言歆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窒息感。

“你……怎么回来了？”

他未答，只是隐在黑暗之中盯着言歆的面容，借着月光能够看见她脸上的错愕和闪躲，顾君沉掐灭烟头，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一瞬。

“过来。”

言歆心头一紧，他的声音虽平静，可言歆却听出了压制之后的克制，难道说顾君沉已经知道了？

饶是这样，言歆也不敢忤逆顾君沉的意思，她一步一步慢慢之朝着顾君沉挪动，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站定。

顾君沉拍了拍旁边的位置，“既然受伤了，就别站着，坐。”

沙发陷下去了些许，顾君沉朝言歆所在的地方微微侧了侧身子。

言歆被他灼人的目光盯的愈发心虚，慌张的错开眼神，“你吃饭了吗？我去看看还有什么吃的。”

她刚想要起身，手臂就被一个极大的力道扯了回来，言歆平衡尽失，竟一下跌进顾君沉的怀里。

他的呼吸并不平稳，言歆能够感觉到他胸口比平时更加急促的起伏，可奈何她根本就无法挣脱，只能下意识摒气。

“为什么这么做？”

顾君沉夺过她手中的协议书，朝桌子上重重一放，“为了钱？”

她的下巴已经男人死死扼住，顾君沉盛怒之下没有留力，“回答我！”

言歆强忍住战栗，一字一顿说道：“对，你只要签下离婚协议书，我就能拿到足够的钱，这样的日子我早就受够了！我要钱你要自由，这很公平。”

“公平？”

顾君沉凌厉的眉目微挑，上扬的尾音却如钢钉一般刺进言歆的心脏，“难道你认为，拿了钱就可以相安无事？”

言歆是怕他的，可以说这个世界上，她最怕的人就是顾君沉，可当现在身临其境的感受他身上的威严，言歆反而意外的平静下来。

她淡入水泊一般的猫瞳澄澈动人，慌张退却唯有那抹深扎进眸底的倔强，“你难道不是一直都想要离婚吗？这样正和你意，离婚之后你可以跟容蔓在一起，再也不会有人打扰了。”

顾君沉被她眼中的尖锐刺到，空气中的焦灼如实质一般厚重的压了下来，他目光中的星火一闪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讥诮，“这么说来，你是为了我？”

“现在争论这些已经没有用了，请你签字。”

话落之后，言歆的腰间又传来痛感，现在的动作对她的康复有很大影响，她强忍着等顾君沉决定。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身体情况，顾君沉松开了对言歆的禁锢。

言歆没想到，他竟然走了！

顾君沉径直去了书房，随着重重的关门声，他们的世界好似被冰冷的门板隔绝。

他没有签字，言歆反而下意识松了口气，她将离婚协议书重新拿在手中，小心翼翼的放进了卧室抽屉的最底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