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无话,顾君沉将车子稳停在医院的门前,言歆自顾自打开车门,正准备提醒他路上注意安全,哪知顾君沉也解开了安全带。
“你做什么?”
话刚出口,言歆便后悔了。
顾君沉一向讨厌言歆过问他的事情,刚才又在气头上,这一次又免不了要说她两句。
可顾君沉没有,他下车,径直向里面走去。
反倒是言歆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做些什么,都已经这个时候了,难道顾君沉要留在这里陪容灵?
这么想来,她垂下眼眸,还是不多问的好,不然二人好不容易维持下来的关系,又要被打破了。
顾君沉按了言歆的楼层,电梯缓缓上升,言歆欲言又止觉得顾君沉根本不用这样。
她伸出从葱白的手指,在容灵的楼层按动了一下。
顾君沉随即皱眉,“你要去哪?”
“我回病房啊。”
“你什么时候连楼层都换了?”他似乎是看穿了言歆的心思,回眸微微低头看了一眼尚在茫然的言歆。
“那你这是……”
看样子,顾君沉不是去见容灵的?
对方没有回答,言歆暗暗骂了自己一声,真是多事,她干嘛要帮顾君沉做主,平白添了这么多误会!
“今晚我留在医院,”他说完,目光在言歆的身上一转,“陪着你。”
言歆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惊惧,这绝对不是顾君沉的作风,他不找自己的麻烦就谢天谢地了,还会留在医院陪她?
或许是顾霖的吩咐,也只有这样才能够钳制住顾君沉。
这样想着,言歆也松了一口气,想来是老爷子为了让他们在外人面前扮演夫妻情深的戏码,刻意让顾君沉陪她演这一出戏。
只是今天晚上估计睡不好了。
言歆这样想着,电梯已经在容灵的楼层停了下来。
她没敢抬头去看顾君沉的神色,想着快点把电梯门关上,好让自己不再那么尴尬。
顾君沉或许也是这样想的,二人一同伸手,相触之后言歆又过电一般的收回。
顾君沉按了关门的按钮,笼在衣袖之下的指尖下意识的捻了捻。
不知道是不是天气的缘故,他感觉到言歆的手指微凉,随即暗沉的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眼,冷冷开口,“记住自己是个孕妇,下次出门多穿点衣服!”
言歆下意识的看了自己的打扮,现在是夏天,她穿了一件过膝的长裙,是正和适宜的衣服。
不过既然顾君沉开口了,她也不愿去反驳,只能闷声的回答,“知道了。”
见她今日温顺的模样,顾君沉平和的唇角在不经意间稍稍牵动出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
单人病房中有陪床的位置,虽然不如她的病床大,但也算是能够睡开一个人,言歆看着顾君沉有些嫌弃的样子,想着八成是他睡不惯这样的床垫。
顾少爷从小娇生惯养习惯了,如果床不合心意,会直接影响到他的随眠程度。
言歆在柜子里面给他拿出一床比较柔软的棉被,弯腰替顾君沉铺好。
“你凑活一晚上,这里的条件比不上家中,如果觉得实在受不了,你可以回去。”
顾君沉倚靠在沙发上,看着言歆给自己铺床叠被,心里竟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满足感。
虽然怀孕了,但依然没有影响到她玲珑的线条,因为季节的缘故,言歆穿的本来就不多,行动之间连背上优美的轮廓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顾君沉略带薄茧的手指在自己的下唇轻轻抿动,灼灼的眉眼之中徐徐浮沉出点点幽光,在不经意之间深潜了几分。
见顾君沉没有回答,言歆回身看他,正撞进他凝定温存的瞳孔,心脏竟随之强烈的收缩了一下。
“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
顾君沉起身,高大的身影比言歆正好多出十几公分的距离,她只能随着慢慢抬眸。
顾君沉没打算上床睡觉,而是在桌前翻开了姜越留下的文件。
知道他可能还要忙一会儿,言歆自顾自去洗漱,她在卫生间换好了衣服,蹑手蹑脚爬到病床上,背对着顾君沉。
或许是身边有顾君沉的缘故,她一点睡意都没有。
身后传来他翻动文件的声音,言歆在棉被之下的手渐渐收拢。
顾君沉她实在是看不透,这个人情绪阴晴不定,她只能尽可能的避开,只是没想到今天,他竟然会主动留下,让言歆没由来的紧张。
过了好一会儿,文件翻动的声音停下,顾君沉慢慢走到言歆的床边。
夜,格外寂静,病房又在医院的顶层,就连虫鸣也不闻一声,顾君沉就这样站在言歆的身侧,似乎还能够听到她低浅平稳的呼吸声。
言歆睡着了。
孕期本就嗜睡,再加上今天去了顾家,她就算再不习惯顾君沉在旁边,也抵不住困意的袭来。
她的被子没有盖好,露出一大截肩膀,不过好在言歆穿了睡衣,不至于面对顾君沉的时候尴尬。
他的手慢慢抬起,似乎是下了极大的决心,顾君沉轻轻的、用从未照顾过别人的手势,帮言歆向上拉了拉被子。
感受到别人的动作,言歆随着翻动一下,她白皙的皮肤衬在月光之下,显得格外莹润。
红唇轻抿,那双灵动的猫瞳此刻阖了,竟让顾君沉觉得格外乖巧。
言歆长睫微抖,似乎沉浸在酣梦之中。
她动了动唇,清泉一般的嗓音只凝出极轻的两个字,“阿和……”
哪怕在梦里,她也是这样牵挂着弟弟。
顾君沉的眸光渐深,他好像前一段时间,用这件事情威胁过言歆。
当时体会不到她的心情,现在也算是悉数明白了。
言歆有多么在意她的弟弟,那个纯净无垢的少年。
在清幽的月光之下,顾君沉俯下身子,凑近了在睡梦中的言歆。
他靠在对方的脸颊处,女人特有的芬芳钻入他的鼻腔,顾君沉的眸色深了几许。
似乎有发丝酥酥痒痒的撩拨在颈间,顾君沉携了一束放在之间,乌黑顺滑的发尾流泻,在枕头上徐徐铺成一把扇,印在男人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