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里的愤恨清晰又尖锐，犹如无数的刀子朝着他飞过来，裴泽暄哑口无言，到了这一刻，找不到任何辩解的言语。

的确是他伤害了沈圳。

但是，他不曾后悔。

裴泽暄眼眸垂下，咬了咬牙，说，“当初他要带你走，是我太着急了，情急之下才会想歪，叶桐，是不是做错了一件事就真的无法回头了？”

“是！”

裴泽暄一怔，被她身上所透出来的冷淡而摄了一下，他皱紧了好看的眉，“既然是这样，你告诉我，你原谅风柏煜又算什么？”

闻言，叶桐皱眉，无言地看着裴泽暄，忽然之间觉得眼前的男人是那么的陌生。

明明是自己做错了事，却还在找诸多借口。

裴泽暄情绪略显激动，他挪动身体，坐到沙发的边沿，抓住叶桐的手，眼底是恐慌也是恳求，“我请你给我一个机会，我会给沈圳一个说法，只要你肯原谅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怕叶桐不相信，他特别诚挚地竖起三根指头，“我保证！”

她就那么看着裴泽暄，陌生的感觉让她觉得身体逐渐冰冷，一颗心直直地往下坠，先是风柏煜跟叶子妗那点破事让她焦虑难受，再是裴泽暄的强词夺理，心底里生出一股特别疲惫的倦意来。

真累！

原来活着，需要面对这么多琐碎。

那五年来，她一心想着要给父亲报仇，给叶家讨回公道，五年后，当这些都迎刃而解的时候，又发现原来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可以如此复杂。

她用力抽开手，脸色冷淡，目光浸了寒，“别说了。”

她站起身，冷漠地驱逐，“时间不早了，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说完，她偏开脸，裴泽暄愕然之中站了起身，难以置信地盯着她的脸，哪怕被发现他与沈圳的死有关，她也不曾如此无情过。

他双手不禁握紧拳头，压抑地咬紧牙槽，“难道你对我，当真没有一点感情？”

叶桐深呼吸，未有回答。

“说话！”

裴泽暄少见的暴躁，温和的脸大变，像一头发怒的狮子，见叶桐不搭理他，便用力扯她的手臂，迫使她的目光看向他的脸。

“到底是你太爱风柏煜，还是对我对你的感情不屑一顾？”裴泽暄一字一句地怒问，肉眼可见的愤怒，让一张脸的神情特别凶狠。

这一幕，犹如犯病时的他那么恐怖。

叶桐盯着他的眼，确认他的情绪并没有太激动，不像是复发了，她皱了皱眉，说，“为什么你不能正视自己的问题？一味地怪责别人，真的能让你内心舒服吗？”

手臂上被抓的太用力，有些疼，可她强忍着，言辞犀利，“裴泽暄！对我而言，不是我多不爱你，或者多爱风柏煜的问题，而是你做错了这件事！”

想起沈圳惨死，躺在冰冷的太平间时，那张脸上几乎血肉模糊的模样，她的心狠狠颤抖着，浑身不觉地发冷，眼泪就那么掉了下来。

“记住，是你害死沈圳，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哪怕没有风柏煜，我也绝对不会爱你！”叶桐失了控，控诉他的罪行。

沈圳的死是她最不愿意想起的痛苦，偏偏，裴泽暄没有放过她，她的眼泪像决堤的水不断的涌出来，心脏一下又一下地刺痛，苦不堪言。

裴泽暄猛然一颤，手不觉松开了许多。

她脸上所呈现出来的痛苦，狠狠撞击着他的胸口。是他错了，是他一步错，满盘皆落索。

“没错，我是欠了你很多，裴泽暄，我会偿还你当初帮过我的一切！只要你说，我都会做，但是，除了跟你在一起！”

半晌，叶桐用力擦去脸上的泪，大抵见惯了风雪，她很快冷静下来，抬起冰冷的眸子，反而像是在谈判。

她受够了，再也不愿意被内心的愧疚所折磨。

她所欠裴泽暄的，想一次性还清楚！

嗡——

犹如断弦的声音在脑中炸开，裴泽暄眼底闪过震惊，他忍不住抬起手，想要抚摸叶桐的脸，却被叶桐偏开，复后退了两步，那种散发出来的疏远冷淡，令他心头发痛。

裴泽暄咬牙，赌气地说，“好，你要还我是吗！那好，你给我听着，就算我得不到你，你也休想跟风柏煜在一起！”

“好。”

叶桐想也不想就答应下来，她眸子里的决绝令他惊愕，“是不是只要我不跟风柏煜在一起，就当换了这么多年来你对我的恩情？”

“你就那么厌恶我，哪怕不跟风柏煜在一起，也要摆脱我？”裴泽暄眼底是受伤的光，眼眸阴沉沉的，像是在大海之上摇摆的孤帆，孤独中所具备的狠辣。

“是！”

叶桐再一次脱口而出。

裴泽暄的心猛然被刺痛了一下，他沉默了许久，幽深的眼底全是阴寒的冷，半晌后忽然大笑，笑得特别讽刺，“好，既然你都这么说，那就记住，不许跟风柏煜在一起！”

他凑前一步，狠戾地开口，“叶桐，是你欠我的！”

他无情地离开，一阵突兀的关门声后，室内恢复可怕的寂静。

叶桐浑身泛冷，瘫坐在沙发上，恍惚中有种特别陌生的感觉，刚才发生了什么，她仿佛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心是冷的。

很冷，很冷！

“boss，裴泽暄离开了。”

风七继续报告公寓这边的情况，看监控，离开时的裴泽暄好像很生气，周身气息犹如阎罗一般，风七觉得奇怪，“可能，叶总跟裴泽暄吵架了。”

闻言，风柏煜感兴趣的目光看向风七，“吵架？”

风七定格住裴泽暄进入电梯的一幕，正好拍到他的脸色，他一只手是握紧了拳头，明显是在生气，风七说，“boss，需要联系叶总吗？”

“不必了。”

风柏煜眼眸微微转动，陷入沉思。

吵架了？

半晌，他忽然勾起嘴角。

叶桐还是那个叶桐，他所担心的一切都不会发生，只是，这件事情的发生，不知道她的态度如何，她面对媒体的回应特别含沙射影，也明摆着是相信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