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桐微微垂眸,心口微沉,情绪复杂以致沉默。
仿佛清楚她的忧虑,风柏煜将她搂在怀里,深深吸了口气,“女人,别再犹豫那么多,时间不等人。”
他们错过了七年,难道要一直错下去吗?
他身上浸染出一股淡淡的落寞,她的担忧始终跟裴泽暄相关,所谓未婚妻的身份将她捆绑。
在她心里,裴泽暄始终是温柔,曾给过她温暖的那一个,她不忍在这个时候伤害他。
叶桐隐忍道,“给我点时间。”
事情还没解决,看似快要结束的一张网,她始终隐隐担忧,心中缠有不安。
风柏煜气息炙热,顶着她光洁的额头,压抑地开口,“好,我等你。”
她原先想走,但被老爷子强留下来用晚餐,她只好让陆容离先离开。餐桌上都是一些家常菜,老爷子一直笑嘻嘻的,餐桌上对叶桐很是照顾,不断给她夹菜,又不断给风柏煜眼色,“看叶丫头喜欢吃酿豆腐,你多给她夹。”
“是,爷爷。”风柏煜给叶桐夹了一块,两人对视一笑。
他们似乎不曾这么坦诚相待过,那段在浅水湾别墅的日子,是她心有谋算,对他各种讨好。
“来,丫头再吃点蒸蛋。”老爷子给她舀了一勺,不曾被关爱过的叶桐,顿时觉得鼻头酸涩,就算是饱了,她也会笑着吃完。
“叶丫头你太瘦了,平时要多吃点,以后有时间要常来,我让厨房给你做好吃的。”老爷子面带笑意,对叶桐是掩饰不去的喜爱。
叶桐点头,“以后林爷爷可不要嫌弃我常来叨扰了你。”
“胡说。”
老爷子和善的脸一沉,认真地说,“你要是能常来,爷爷肯定开心都来不及。”
说完,老爷子笑了,笑的有些许可爱,就像个老顽童,叶桐也忍不住跟着一起笑。
这样和谐安好的一刻,哪怕在梦里也不曾有过,她就像在海上的孤舟浮浮沉沉,看不到尽头,找不到停泊的避风港,孤独又强大。
这一顿饭全程下来她心里都是暖暖的,完了后,老爷子叫她下象棋,风柏煜则去书房处理文件。
象棋讲究的是人的反应力,叶桐聪明伶俐,很快就领悟到其中的要领,总算可以跟老爷子多玩一会。
窗外夜色渐浓,叶桐抬腕看了眼时间,微微有些吃惊。
想不到都快十点了,她起身要离开,“林爷爷,今天太晚了,我改天再来看你。”
“要走了?”
老爷子意犹未尽,看了眼时间,有挽留的意思,“不如今晚就留下来这里住,陪爷爷多玩一会?”
叶桐失笑,“林爷爷,你要早定休息,不许熬夜。”
“爷爷这是舍不得你。”
老爷子努力挽留,和善慈祥的面容尽是不舍,“平时我个老头子在家里无聊的很,好在有你来陪我,叶丫头,你要可怜可怜老头子,留下来吧?”
叶桐左右为难,要她留下来,她总觉得有点不习惯,想了想,叶桐说,“林爷爷,你要是无聊,平时就让萧文多陪陪您……”
“那臭小子心里就只有你,才没有我这个老爷子。”老爷子哼了哼,对风柏煜极度不满。
叶桐为难地不知所措。
她不是不肯留下来,而是实在不习惯。
就在她不知该如何开口的时候,风柏煜从楼上走下来,“爷爷,你就别为难她了。”
他来到叶桐面前,冷峻的面容一脸笑意,“以后我让叶桐时常过来陪你。”
“是这样你才好说。”老爷子哼了哼,质疑。
风柏煜勾唇笑,“放心,答应你就一定办到。”
听他这么保证,老爷子才罢休,嘱咐风柏煜要小心开车,又各种舍不得地说,“叶丫头可要常来,一定要常来啊。”
叶桐点头如筛子。
能被一个人如此热情温暖地对待,叶桐觉得受宠若惊,心底流淌着丝丝暖意。
回去的路上,叶桐转头看向窗外,灯光在她脸上映出斑斓的色彩,面容在绚烂的灯光下显得柔和美好。
哪怕在开车,他也忍不住多看一眼。
忽然,感觉手上一暖,她一愣,低头看到他紧紧握着她的手,耳边是他轻和的声音,“在想什么?”
叶桐抬起眼,“没什么。”
“在想裴家的事情?”风柏煜挑了挑眉,目前最让他们关注的只有这件事情了。
但她并非在想这件事情,而是沉浸在刚才的温暖和谐中。
她扯了扯嘴角,没有否认,说,“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了。”
以风柏煜交给警方的证据,足以让裴昱无从遁形,但这仅仅是眼下的惩罚。
当年他对风家和叶家所做的一切,就算是死都显得太轻了。
风柏煜说,“我让风七了解了,警方那边不让保释,有足够的证据起诉他们。”
闻言,叶桐的心不由得一沉。
整件事情里面,似乎裴泽暄并没有参与,沈圳虽然是被他害死的,但一码归一码,没有做过的事情,不该被牵连。
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风柏煜又说,“提供的证据跟裴泽暄无关,他应该不会有事。”
叶桐应了声,“谢谢。”
风柏煜皱眉,气息深沉,看似有些不悦,“这句谢谢是因为裴泽暄的话,可以收回去。”
叶桐一愣,下意识看了他一眼,显然是吃醋了,她悠悠补充,“为了我自己。”
她对裴泽暄有所亏欠,这一次在裴家,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话,恐怕已经被裴昱灭口。
裴昱心狠手辣,明明可以不管不顾让她从此在这个世界上消失,最后还是选择了亲情。
他不愿意跟裴泽暄决裂,才勉强让叶桐活下来,最后让她得以喘息的机会,成功把他拉下商坛。
其实,他一直都欠裴泽暄一句对不起,也差一句谢谢。
他用力握紧她的手,叶桐下意识看向他,好看的面容俊美如神衹,说,“他不会有事,你不欠他什么。”
叶桐心里一阵暖意流淌,直勾勾盯着被紧握的手,忽然扯开一抹笑,“谁也不欠谁什么,只是——谁更在乎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