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上次所见，病床上的女生面孔苍白双眼紧闭，浑身插满了骇人的管子，看起来毫无生机，唯有心电图上起伏的微波证明这个生命还是活着的。

都过去好些天了，你怎么还不醒？乔伊曼的脸几乎要贴到玻璃窗上，泪眼朦胧地看着窗那边的一片雪白，绝望地期盼着另一个自己能早日苏醒。

每一次心脏病发作痛不欲生却从不放弃的自己；无法体会常人的喜怒哀乐，却心怀企盼的自己；明知道死亡近在咫尺，依旧努力活下去的自己。

为何现在变得这么软弱？

乔伊曼靠在门外，低声和门内昏迷的自己对话：“你一定很羡慕现在的我对不对？得到了曾经梦寐以求的一切，健康的身体，可以肆无忌惮的大哭大笑嬉戏奔跑；亲人的关爱，可以在妈妈的怀里尽情地撒娇；大家的关注……”

“你一定很鄙视现在的我对不对？明明已经拥有了全世界，却因为一点点不顺就心生哀怨哭个不停，实在是太差劲了。”

“我果然还是太贪心了吗？”

“大概人都是贪心的吧，得到了梦寐以求的东西后，又开始奢望更多。”

……

乔伊曼和自己对话许久，总算平复了情绪。

眼泪什么问题都解决不了，只能证明她的软弱，何况她遇到的只不过是一件再小不过的事情，电梯里的乔伊曼咬唇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依旧泛红的眼眶，心里暗下决心：一定要撬开Jack的嘴。

秦仁昊那里是指望不上了，她现在也根本不敢去找他。

等到双眼看不出异样，乔伊曼才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出电梯回家，门从里面被打开。

“彭叔？”

彭远语带责怪：“你终于知道回来了。”

乔伊曼干笑：“我就是出去走走，散散心，现在不还没到12点吗？”

“曼曼回来了？”

房内的女声响起，乔伊曼眼睛一亮：“妈！是我回来了。”

“彭叔，你看我妈在叫我。”

彭远低声喝道：“还不快进来！”

乔伊曼朝他做了个鬼脸，活泼的样子让堵在门口的彭远吃了一惊，就见她灵巧地滑进门，脱鞋跑向卧室门口一身睡衣的乔云朵。

“妈妈，你继续睡啊，别管我，我也累得不行，洗完就去睡了。”

乔云朵替她有些凌乱的头发用手指顺了顺：“我给你留了些银耳汤，你洗完出来喝点再睡吧。”

乔伊曼的心被她的温柔软语被抚慰了，果然还是家里好，妈妈会永远关心她，永远站在她的身后。

见她不说话，乔云朵担心道：“曼曼怎么了？是累了吗？”

“没，我想事情呢妈。”乔伊曼嘻嘻笑着，“这个时候有点晚了，喝了你做的甜汤可是会长肉的，我明早起来再喝，你快去睡吧。”

乔云朵摸了摸她的脸颊：“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就是要长点肉才好看。”

“再长肉上镜就不好看了。”脸上覆盖的手心温热而粗糙，却奇异地的填满了乔伊曼酸胀难受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