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歌不再等他说什么，微微福身，扬声道：“两位大人慢走。”

楚烨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心中却翻起了惊涛骇浪。

他不知道九歌为何突然提起五年前的事，还让他再调查一下。五年前的楚家灭门惨案震惊朝野，楚家上下近千人除了他，无一生还。后来轩辕皇查清真相，帮他手刃仇人，报仇雪恨。从此他便死心塌地追随轩辕皇，哪怕轩辕皇让他灭了自己兄弟满门，他也做了。

他借口忽然有些事情要做，与姜辰分道扬镳。

回到住处，他从书房的暗格里拿出一个玉佩，这是他们楚家的信物，非家主不得传。五年前，他已经是少家主了，等父亲退位后，就是楚家的下一个话事人，可，自从那一晚后，所有的东西都化作泡影。

看着玉佩，他仿佛看到了那晚父亲匆匆把玉佩交到他手上时，一脸欣慰道：“烨儿，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楚家家主，记住，等会无论发生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能出来，不许出声。为父很骄傲有你这个儿子，对你的要求也只有一个，好好活着！”

说完这一段话，父亲把他推入暗道内，封死了入口。作为少家主暗道他进来了不止一次，他流着泪奔跑在暗道各处，暗道有些机关可以看到楚家各处，这本是为了逃生用，此时却让他看到了人间地狱。他看到管家被一群黑衣人一剑抹喉：；看到丫鬟小厮被人如切瓜一样依次倒下；看到父亲跟众侍卫与黑衣人厮杀，最终父亲挑开了那领头黑衣人的面巾，还未出声却被那人一剑捅入胸口，父亲一脸的不可置信，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能的事情，最终缓缓倒下。他悲痛欲绝，却扔记得父亲最后的嘱咐。 他还看到母亲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最后却被那领头禽兽奸杀，连自己的姐妹都被那群黑衣人糟蹋后杀害。

楚家人，除了他，一夜之间无一生还，他在暗道里浑浑噩噩，也不知道昏迷了多久，醒来时看到楚家只剩火烧后的废墟。他隐姓埋名离开楚家所在的地方，后来被人抓住直接送到了皇宫，他才知道自己娘亲是轩辕皇的奶娘，轩辕皇已经知道楚家的事，正寻找他的下落，准备为楚家报仇。

轩辕皇还说出娘亲的生辰八字，甚至拿出来娘亲的信物，他认出，那刺绣，那小字的确是出自娘亲的手，方才相信。

后来轩辕皇查出杀害楚家的凶手，楚烨得以手刃仇人，方才对轩辕皇死心塌地。

可九歌今天的一句话，却让他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楚烨看着玉佩久久不语，最后深呼出一口气，把玉佩仔细收起来。他不知九歌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亦或者九歌知道些什么。

眼中明灭不定，紧握的拳头松开，楚烨似是做了什么决定，起身离开书房。

……

晚上，穆旭回来的时候九歌刚要用晚膳。

照常询问了九歌今天做了什么，九歌摇摇头，颇为丧气道：“本来想出去走走，遇到了两个不速之客。”

“楚烨跟姜辰？”

九歌诧异道：“你怎么知道？”

穆旭笑着端起碗：“刚刚碰到他们了，说是要讨教，被我打发了。”

九歌嘴里被喂了一口米饭，快速咀嚼几口咽下去，一脸好奇道：“我看他们来势汹汹，为了等你还枯坐了一上午，怎么这么简单就被打发了？”

穆旭用筷子在碗里轻拨，把鱼刺挑出来后才喂给九歌，闻言笑道：“小虫小虾而已，被大鱼赶过来试试深浅，发现水太深，就走了。”

九歌眨眨眼，显然有些不明白他的暗语。穆旭也不解释，继续不停的投食。九歌想着他的话还有楚烨，有些心不在焉。

“我们该出宫了。”穆旭忽然道。

九歌愣了愣：“可是……不报仇了吗？”最后几个字说的极轻。

喂完米饭，穆旭又拿起勺子准备喂汤。

“这件事还要从长计议，我又有些新发现，需要验证一下。”穆旭吹了吹，把汤匙放在她嘴边。

九歌张嘴喝了口，味道不错：“新发现重要吗？”

“如果新发现属实，那大仇很快就可以得报。”

九歌心中一喜：“当真？”

穆旭点点头：“嗯。再喝一口。”

九歌摇摇头，她有些撑了：“再喝就吐了。”

穆旭不再逼她，慢慢把她剩下的汤喝完，然后开始用膳。

“我先送你去药神谷。”

九歌眨眨眼，疑惑道：“药神谷不是塌了吗？”

穆旭愣了下，他忘了，微微皱眉道：“我已经飞鸽传书，让老头子去药神谷了。”

九歌：“……”

“算了，再飞鸽一次吧。”穆旭拿定主意。

九歌想了想，也只能这样了，只不过药神估计要气的跳脚了。

“再传一次，让药神师傅去哪？”

穆旭想了想，的确，药神谷去不了，又不能让他轻易在江湖露面。

还没等他想到注意，九歌有些难过道：“萧然没找到，我却把自己弄成了伤员。前段时间还跟轩辕北说嫂嫂没事呢～”

穆旭摸了摸她的头：“这不怪你，皇宫我找过了，萧然不在。”

“可是柳贵人为什么在这里？而且……”

“而且什么？”穆旭问道。

九歌摇了摇头，她本来想说，而且还给轩辕皇带了绿，但一想到自己隐瞒了在假山后边那件事，便不再开口。

“柳……在是因为出卖了我们。”穆旭道。

“什么？！”九歌有些惊讶又有些生气：“她为什么？！”

穆旭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大概是为了回到宫里，不过她只是用你我还活着的消息换来了现在。至于萧然的失踪她也不知道。”

九歌有些失望，她本来以为柳贵人是个好的，谁知道竟也是会为了自己的私欲出卖他人。不过……算了，自己救了她这件事，除了大祭司估计谁也不知道：“还好不是用嫂嫂换来的，不然……”

穆旭道：“要不要我处理了？”

九歌摇摇头：“算了，反正咱俩活着的消息早晚都会出现，饶她一命吧。”

穆旭点头：“好，早些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