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二的热情带领下，九歌饱饱的餐了一顿。

像是随口一样，向旁边的小二听了一下那醉汉的消息。

一提到这个醉汉，小二仿佛有些气性，愤恨道：“这位姑娘您是不知道。”

九歌：废话，我当然不知道，知道还问你吗？

“这个醉汉大概是两三个月前来到我们南泱城的。这货摊吃酒，但还没钱，每次都是赊了一大笔钱，然后被人胖揍一顿。关键是这家伙手上功夫了得，真打起来，被他惹到的那些也不是占便宜。久而久之大家都不再赊账给他了，就变成了您现在看到的这样。也幸亏是姑娘您心地好，换成别人早打他一顿了事了。”

九歌听完抿唇羞涩一笑，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那，不知这人可有姓名？”

“这倒不曾听说，大家现在都叫他癞子。”

蓝泱城里，多的是没姓没名隐姓埋名的人，有不少人都是在这重新起的名字。

打听到那人现在的住处，九歌只身前往。她总觉得那醉汉跟自己似乎似曾相识，许是以前的老相识也不一定。

兜兜转转来到一座破庙前，也不算是破庙，只不过偏离城中心有些远，来烧香的人比较少罢了。

还没进去，九歌便闻到了一股子浓烈的酒味。

这古代的酒水度数相对来说比较小，这酒味如此浓郁，可以看得出，住在这里的人到底每天都喝多少酒。

庙门已经残破，神像上也积了一层灰尘，看起来很久没人打扫过了。只有一些还算是新的香灰，让人觉得这里至少还有些人气，不至于完全荒废。

烛台上的香烛被老鼠啃噬得只剩半截了，昨天下躺着一个人，歪歪斜斜毫无形象的把自己蜷成一团，满庙的酒气变成这里发出来的。

他脚边躺着一把剑，九歌只觉得这件好像有些眼熟，想要弯身去碰。

耳旁刮过一阵凉风，九歌下意识的把手缩了回去。一颗生了锈的铁钉，直愣愣的钉进了她手刚刚的位置。

九歌转头见，那人已经坐起身。低着头，乱蓬蓬的头发遮盖了他的容颜。

九歌低声笑了：“你这人可真是奇怪，我请你喝酒你居然还推我。我刚刚只是想看一下你这把剑拔了，何至于下次毒手？”

那人哼笑了一声，语气中似乎带了一些不屑。

九歌看了他许久，他也没再开口。

忽然女子右手成拳向那人攻过去，拳风瑟瑟，九歌一点也没有收力，虽不至于用了十成十的功力，但也差不多了。

拳头到了面前，那人却直愣愣的坐在那。

九歌无奈，只能最后关头偏移了拳风，向一旁的石像砸过去。

甩了甩生疼的拳头，九歌有些恼气的瞪着那个人：“你为什么不躲开？是想死吗？”

“死？也好，那你就打死我吧。”

九歌有些错愕的看着那个人，这话说出来倒是有了几分落寞跟绝望，但是她为什么感觉这个声音如此相熟呢？

“我们以前可曾认识？”

那醉汉听到这话身体猛的僵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起身道：“不认识。”

九歌不放过他，不认识他为什么要躲自己？不认识为什么听到自己的问话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我们以前认识对不对？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那人拼命躲着九歌的眼光，最后被逼得不耐烦了，怒道：“我都说过了不曾认识，你为何还要紧紧相逼？”

他这一声低喝倒是喝出了自己的本音，九歌不惊的睁大了眼睛：“楚烨？你是楚烨！”

听到九歌肯定的声音，那人也不再躲避，缓缓的抬起蓬乱的头，把头发撩到两边，露出一张憔悴的脸。

苦笑道：“没错，是我。现在你知道了，可以走了吧？”

说完，自顾自的坐在神像下边，不再搭理九歌。

九歌看着他现在的形象有些不可置信，以前的楚烨虽然看上去冰冰冷冷的，但起码一表人才。而现在的他蓬头垢面，满身酒气，还哪有以往的英气。

楚烨捞过一旁的酒葫芦往嘴里倒了倒，什么都没有。颇有些丧气的把酒葫芦扔到一旁，楚烨开启那双满是醉意又混沌不堪的双眼：“有酒没有？借我点钱，买酒。”

不停的打量面前的楚烨，九歌微微皱眉：“还喝酒，你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

“什么样子。”楚烨嘟囔着张开双手：“我现在这个样子不是挺好的吗？挺好。”

看着扔了一地的酒葫芦，很难想象这几个月来他是怎么度过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不是去追杀轩辕皇了吗？又怎么会到这里？”九歌不明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才能让楚烨一蹶不振，甚至像今天这样自暴自弃。

“轩辕皇？哈哈哈，轩辕皇！”楚烨发疯似的笑着，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是啊，我是想要杀他，可是我做不到，我杀不了他。这么多年了，我一直为他卖命，把他当作恩人，可原来他才是我真正的仇人，哈哈哈，真是可笑。你能想象到吗？我为自己的仇人仇人卖命了好几年，甚至帮他灭了我父亲最好的朋友一家人！那是我世伯啊，哈哈哈……还有我最好的兄弟，也是我亲自领人去做的。对了，你不是镇南王府的郡主吗？快杀了我，杀了我问你异父异母报仇啊！”

楚烨起身向九歌靠近，甚至还把自己的剑递给了九歌。

“快杀了我，替他们报仇，你快呀！”

楚烨状似疯癫，眼眶通红，血丝布满了他的眼睛，可见他这么长时间来一直被噩梦所缠绕。

啪！

一巴掌结束了楚烨所有的疯话，掌声回荡在这个破庙里，异常清晰。

九歌暗自搓了搓自己发麻的右手，用手扇人的确很爽，可是自己也疼啊。

“够了！大仇未报你便这副模样，你如何让你九泉之下的父母安心？”

“安心？”楚烨低声苦笑：“他们不直接从棺材里跳出来，杀了我这个不孝子就算好的了。这也是这么久以来我不愿意自杀原因，我没脸去见他们。”

“难道这仇你就不报了吗？”九歌看着楚烨一字一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