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跟前依然能闻到阵阵恶臭,树木也大都枯死了,这样的冬天更显的萧条不已。聂枞带着青衣站在庭院里。
“王爷,翊王再怎么说都是先皇的弟弟,当今圣上的亲叔叔,当日里皇上选择了幽禁翊王,也就是为了留他一条命,但眼下这些人倒是胆子大的很,阳奉阴违,想必先皇,也不会想到自己的弟弟会沦落至此吧。这样的地方,倒像是很久没有人住过了。”
青衣站在这样的地方也是一阵的感叹,想当年翊王何等的潇洒,何等的英武。同他们老王爷一般,也是战功赫赫的人物,但没有想到却龙沦落到了这样一个地步。
“最是无情帝王家,若是当年先皇肯对翊王有一点点的照顾,想必那些照顾翊王的人也不会太过分。这些人不过也是按照先皇的意思来做的,他们皇家的人素来这般的冷酷,对父王是这样,对翊王也是这样,若是当今的皇上是翊王,想必现在的天下也不会这般的动荡不安了,为了护着这个本不属于任何人的皇位,不惜葬送自己的亲情,友情。”
青衣在一旁沉默,是啊,先皇当日防着老王爷,不顾老王爷为了皇家戎马一生,害死了以为英雄,后又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将当日里有着一半兵权的翊王打压在了这里,还真是够绝情的。只可惜最后的结果注定就是众叛亲离。
“走吧,提好酒,进去看看。”聂枞看了一眼青衣手上的桃花酿这才往里面走去。
“贤侄,你可有些日子没有来了呀!”
聂枞还未进门里面便传出来了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听这声音倒是让人觉得里面的人倒是心胸豁达即使再这样的地方也丝毫不损英雄气概。“聂枞这些日子有些忙,没有来看王爷,今日特地带了王爷最爱的酿花酒过来,还希望同王爷开怀畅饮。”聂枞站在门口,直接从青衣手里接下了酒坛,随即自己走了进去。
“王爷这里还是如此,即使被幽禁,但这里又怎么困得住您,您又何须在这里看着这样的江山浮浮沉沉的。”
聂枞进门,看着里面更加简陋的桌椅,只能说是桌椅了,因为床也只是简简单单几块儿木板搭起来的,翊王更是一身的粗布衣裳,吃的东西都摆在一边,还自己砌了和炉子,这样的生活倒是同军营里没有什么差别了。
“浮浮沉沉?若是有一日你接了这摊子,本王还真是想着能够出门看一看这满眼的繁华,眼下的繁华不过都是假象罢了,只是不知本王还能不能看到了。”
翊王一脸的胡子拉碴,头发却是梳的整齐,还是当年的翊王,只可惜年华不在,一切都是英雄迟暮。
“当年这里被带走了所有的东西,我倒是想着什么时候能够在吃上翊王做的东西,父王曾经说过,你们在军营里的时候,他最喜欢的就是吃翊王做的东西,即使煮一碗汤水那也是比别人强了多少倍的,今日聂枞带了酒,王爷可有心思做一顿饭。”聂枞不理之前翊王说了什么,这江山该是谁的就是谁的,他从来都不着急,若是着急这江山在先皇故去的时候就已经易主了。
“好,哈哈哈,想当年我和你的父王也算是一同经历过生死的好兄弟,就连睡觉也是在一个营帐里,有时候啊穿的衣服都是同一件,他穿了我穿,我穿了他穿,你的父王是我见过最会带兵打仗的人,只可惜有人瞎了眼睛,这样的人若是还在,必定四方升平,又哪里还会有眼下的内忧外患,这一切也都是他们自找的罢了。先皇负了你的父王,也负了你们聂家,所以不管你现在要做什么,我都不会阻拦你,我只是希望若真的有朝一日这江山要改朝换代,你能留那孩子一命,他本性不坏,不过是被权利束缚了,找不到本心了。”
翊王颇有感慨的说着,他活到了这个份儿上已然看明白了所有的事情,这权利天下不过也就是过眼云烟没有什么值得留恋了,人活着还有皮肉死了就只剩下一堆骨架了,又何必将一些身外礼物看的太重呢!
“当年先皇安插了人在摄政王府,父王因此丧命,后又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将翊王困在这里,好在,翊王还活着,才不至于让这这天下没有一点点的盼头。”
翊王在一边听着却好像并没有往心里去,只是拿着手里的锅勺翻炒着,似乎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些饭菜上,天下大事对于他来说已经是过眼云烟,不值得他再去认真听一听了。
“贤侄过来应当不是只为了吃这几口菜吧!王府的菜应当比这好吃。还有啊!这酒既然是给我拿的,那你就少喝点,你这一会儿都快喝了半坛了。”翊王简简单单的炒了两个菜,看着那酒被聂枞一杯一杯的喝着,心里痒痒啊!也都是很普通的菜,但却看的聂枞食指大动。聂枞勾起唇角毫不犹豫的拿起筷子就开始吃了。
“前些日子北方部族的人杀了外面不少的百姓,我一直再查这件事情,我知道这件事情如果没有里面的人里应外合根本不可能,我见了北方的魁首,他说同他一直合作的人以翊王自居,这天下还真是什么样的事情都有。”
聂枞吃着东西,事情也没有落下。翊王听了话却是情不自禁的停了下来。
“看来就算我已经多年不理朝政,手上也没有了一兵一卒,还是有人不愿意让我活着啊!怎么,贤侄觉得这件事情是我做的吗?”
翊王自嘲的说着,他已经差不多是一个废人了,但还是有人不肯放过他,看来他活着也是一种罪啊!
“若是我不相信,我就不会来这里同您把酒言欢了,希望翊王多多保重自己,有些人嫌这出戏的主角撑不起来场子,要用翊王来出出名气,本王只希望翊王活着,若翊王都死了,这天下本王也不必再守着了。”
聂枞一脸的淡然,只是这每句话的分量却也不是什么人都担得起来的。
“阿枞,不管你要做什么,我只求你记住你的父王,他一辈子从来都没有后悔过,他一生的梦想都是在守护百姓,不管朝廷如何,有怎样的纷争,怀璧何罪,这些百姓是无辜的,若是有一日我真的死了,也只是因为我想念那先我一步的聂大哥了,他寂寞啊!需要我陪着他再去阴间杀几个回合罢了,一念之间成佛不成魔,你千万记得。”
翊王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说,他明白的很,不是有人要反这个天下,而是这个天下让大家太失望了。他不是愚昧的人,这些年他唯一惋惜的也就只有失去的先王爷了。
“翊王殿下放心,聂枞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父王当初是为了什么,至于之前翊王说的留谁一命,这个本王做不了主,就像当日父王死的时候我也做不了主一样,若他该死,谁都拦不住,也不用拦。”
聂枞说完话起身,言尽于此,他已经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其他的事情是做出来的。
“半年前韩国公来过,一个投机取巧的老小儿,若是有用,你可以从他身上入手,他拿走了我的印章,其他的我不清楚了。”
翊王在聂枞开门的瞬间站了起来,他不欲再理天下事,但有些人和事情不是说放就能放的。他亦是言尽于此,他相信现在的摄政王就像义无反顾的相信之前的摄政王一般。
“多谢翊王。”聂枞出来的时候站在门外,谁也想不到当年驰骋沙场的翊王竟是落到这样的地步,为了这样的天下,这样的世道当真值得吗?聂枞找不出来答案,因为他知道,他也会走这样的路。
不管有多少人曾经这般的怀疑过,或者之后还会有多少人怀疑,他骨子里从来都不是一个能为权势所驱使的人,不为五斗米折腰折腰,当日的父王是如此,翊王如此,现在他还要如此。如果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让老百姓成为这场无所谓胜利与否战役中的牺牲者。
“王爷,刚刚王妃那边传来了消息,王妃去了陈州,有流溢陪着。”
聂枞点点头,“走吧,本王也去看看,这些日子定然闷坏了王妃。”聂枞难道有这样的闲情逸致,好在这里离着陈州也不远,算着时间他应该是来得及过去的。
“是,王爷,在翊王这里有什么收获吗?”青衣关切的问着。
“翊王早就已经退出了,不过是有些人用了翊王的名声罢了,同本王猜的没有什么出入,也罢,有些人是需要好好的鞭挞一下了,否则他当真以为凭借着一条腿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告诉齐元,明日上朝之前准备好,最好是那边的东西。小皇帝疑心重,上次的事情他已经有想法了,这一次不过是断了他想要合作的念头。”
聂枞一番指点江山已然让局势明朗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