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朋友的话，说不上吧。”宫洺夜在切自己盘中的牛排，完全没意识到许卿卿的醋意。

宫洺夜眯了眯眼睛，像是真的在回忆。

“怎么，宫大少就那么多红颜知己，都想不起来哪个是哪个了？”许卿卿觉得，自己这个心呀！就像是眼前这杯朗姆果酒杯口装饰的那片柠檬！酸！连说话都带着酸味！

可是……还是无法控制不断从心底冒出的小泡泡。

“红颜知己没有，逢场作戏是不少。”宫洺夜邪笑着看向许卿卿，“怎么，你觉得我的魅力还不够让这些佳丽们意乱情迷的吗？宫太太对此感觉像是有别的意见，是怎么看的？”

“不怎么看，自恋狂。”许卿卿毫不客气地说，她是看出来了，宫洺夜这家伙根本就是疯子，只不过和外界传言的那种疯子不太一样！是个时而温柔，时而霸道不讲理，时而让她觉得暖心，时而让她恨得要命的疯子！

许卿卿真的觉得要晕了，这个男人，到底有几面？！

宫洺夜也没再逗她，反而不知为何又说起先前的话题。

“上个我给她剥虾剥螃蟹的那个，应该算是发小吧。”宫洺夜回忆着，“反正是家里认识的，时默也认识她，我们那时候经常在一起。后来大家长大了，就没什么联系了。”

许卿卿一愣。

“为什么……跟我说这些？”许卿卿轻声问。

“总感觉不说清楚你就会以为是我前女友之类的，然后自己瞎想很多，还不告诉我。”宫洺夜笑笑，“我说的对吗？”

许卿卿莫名觉得心里一暖。

他是顾忌自己的感受，不希望自己没有安全感，才和盘向自己托出这些的吗？

确实，如果是自己，宫洺夜不说的话只会在心里瞎想，却也不会主动再向他求证。

这家伙……还真是心细。不，也不是心细，是总是在一些预想不到的细节上打动她……

“你是在顾忌我的感受吗？”许卿卿小声地嘀咕了一句，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

宫洺夜饶有兴味地看着她，“是，你在怀疑什么？还是我哪里做的像是不在意你感受的样子了？”

“不，你哪里都很好。”许卿卿摇了摇头，“也许是我太不自信了吧，我有时候有点自卑。”

“在我面前你不需要自卑。”宫洺夜一笑，“因为我觉得你是最好的，我只认定我觉得最好的事物，包括恋人。我很明白我自己想要什么，就是你，许卿卿。”

璀璨的灯光折射在宫洺夜淡琥珀色的眼眸中，像是星星一般。

许卿卿忽然觉得眼眶一热，赶忙起身，“我去趟洗手间。”

许卿卿从亮堂堂的大厅里跑到甲板上，海风吹拂，带来一股咸咸的腥味。大船破浪前行，黑暗中，满是涛声。

许卿卿胡乱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她说不清为什么，她忽然觉得心跳的很快，很快……

她觉得感动，也觉得害怕。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就算以前对着宫洺夜那张英俊的如同画中美少年的脸，也从未如此。

是不是真的沦陷了，完完全全的爱上他了……

许卿卿从来不觉得心里这么乱过，直到被人从身后抱住。

优雅而令人安心的香气，这个怀抱，是那天在夏小白家附近小巷中被三个流氓包围，万念俱灰中如天神下凡，救她逃出生天的怀抱。

“你怎么出来了？”许卿卿颤声问。

“为什么要逃走？”宫洺夜把头埋在她肩膀，温暖吐息就喷在她的脖颈和耳后。

“我没有逃走……”许卿卿分辩道，“我只是，只是忽然很慌……”

宫洺夜没有说话，但是许卿卿知道他在听。宫洺夜刚刚就从船舱中拿了一块柔软的羊绒毯子，此刻温柔地给许卿卿披上。

“从小到大，都没有人选择过我……”许卿卿小声说，“真正被疼爱过的时间，只有童年的时候，那时候妈妈的身体还好，会带着我在家里的小花园捉萤火虫。”

想起妈妈，许卿卿觉得自己喉咙像是堵着棉花，有一种酸涩的味道上不去下不来，那些说不出的酸涩，最终就变成簌簌落下的眼泪。

“卿卿。”宫洺夜用手给许卿卿擦着眼泪，“别哭，我在。”

“后来，爸爸娶了继母进门，就是有什么也都会先紧着妹妹，那时候我已经不小了……我应该让着妹妹……”许卿卿啜泣道，“从来，从来都没有人记得我，问我想要什么，问我是不是开心，是不是难过……”

回头看那些经历过的岁月，都是心上一块疤，轻轻一碰，惊人的疼。

“好像，我天生就配不上那些最好的东西。”

许卿卿一直都是这样，故作坚强。

在小的时候，因为知道妈妈身体不好，没办法继续生活在一起了，许立尧要娶吴慧进门。

那时候，小小的她就点点头说，爸爸你放心，我会和继母好好相处的。

那时候的许立尧还很惊讶，像是不敢相信，一个那么小的孩子，能说出这样的话。

只是很小的时候，许卿卿就知道，很多事情她想怎么样，是没用的，因为就算她大哭大闹，也只是让父亲不高兴罢了，父亲要娶继母，还是会娶。这些都不会因为她的意愿而有什么改变。

“以后，要哭也只能在我面前哭，知道了吗？”宫洺夜温柔地说，像是在哄一个随时都会炸毛的小猫咪。

“宫洺夜，你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许卿卿问道。

确实，宫洺夜对她真的很好，会帮她解决很多麻烦，什么事都会站在她一边。

就算他们在吵架，在冷战，宫洺夜也从来没有真的对她放任不管。

“喜欢一个人难道会有理由吗？我喜欢你啊。”宫洺夜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看你，鼻尖都哭红了。再说了，你是我太太，我不对你好，你怎么办？”

宫洺夜的语气那么温柔，那么坚定，仿佛在对她说，傻瓜，那些最好的，你值得，也只有你。

城市灯红酒绿灯火阑珊，诸神俯瞰亿万悲欢。而许卿卿向神明许愿，如果时间就此停止，一眼万年，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