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光透过窗口洒进她的阁楼里,白浔琬褪下一天的疲惫,放下手中的书籍,立在窗口看着这漫天的星辰大海,心情如同此刻的微风,清淡悠远。
此时她的门被人轻轻拉开,蕊儿气哄哄地走了进来。
她走向白浔琬,朝她行了一个礼,“娘子,这已经是第三日了,那落英一直鬼鬼祟祟的,婢子吩咐了几个死奴盯着,虽说没发现什么,但婢子觉得一定要好好将她抓来审问才是。”
自那日神医将睡莲牡丹带走之后,白浔琬便不再过问其中缘由,这使得落英悬着的心愈发忐忑地很,白浔琬就是要叫她自己胡思乱想。
白浔琬罢了罢手,“罢了,随她去吧,她可是慕容氏给我的,我自然不能随随便便将她怎么样。”
“可是,娘子,婢子总觉得她要对娘子不利!”蕊儿道。
“若是她要对我不利,早就做了,何必要等到今日呢?”白浔琬宽慰蕊儿,“莫要慌张,寻几个人好好看着便是。”
蕊儿得了指令,兴冲冲得便下去了。
翌日一早,白浔琬循着鼓声而起,依照惯例去白老夫人处请安,今次白老夫人竟是没有往常一般冷漠,竟是将她叫进去说了几句话。
出来后,水芸还笑脸盈盈道,“娘子,老夫人将你放在心尖儿上了呢。”
白浔琬浅笑,“祖母待我好,我心中都记着的,将来我也定是要报答的。”
水芸见她如此,欣慰一笑,“七娘子真真是孝心可嘉。”
回到望水阁,青青上前来,“娘子,莫六娘来了。”
白浔琬浅笑一声,这莫六娘竟是有些时日不来了,也不知她今日来又是因为何故。
白浔琬才走进院子,却见莫柳星迎了上来,“你可算来了,今日我有件事要同你说。”
“哦?到底是何事啊?”白浔琬表现地很有兴趣。
莫柳星笑道,“西市新开了一家首饰铺子,里头竟是各种时兴首饰。”
白浔琬面上一副惊奇,但心中却是浅笑,“六娘是想去瞧瞧?”
“那是自然!侯爷和老夫人那处我早已帮你打过招呼了,咱们现下便走吧。”莫柳星说罢,便拉着白浔琬往外走。
马车按照熟悉的轨迹行驶着,不多时,她们便来到了这熙熙攘攘的西市,西市的热闹着实不是吹嘘的,街上人来人往,平常马车都没有多大的空位能够正常行驶。
无奈之下,她们也只好下车步行。
戴好幂篱,莫柳星便将她拉进了那角落里的一处首饰铺子,这首饰铺子新开没多久,瞧着店面不大,但里头的样式花样倒是各个别出心裁,每一个都叫人爱不释手。
“上回我见你挑了一件极素的簪子,原以为能戴些时日,没成想竟是被宵小顺走了!不过那簪子着实不大适合你,今日我便做东送你一支,你随便挑。”莫柳星拍胸保证道。
白浔琬犹豫地看着这些新颖的首饰,“这些样式,果真是新颖啊。”
来这铺子里的娘子们也很多,不一会儿便将她们挤到了最里头去。
莫柳星虽说早已经见过这样的场面,但如今这般,她还是头一次见,心中竟是有些兴奋。“七娘,你可要快快选才是,若是被人抢了,可就没有了。”
白浔琬便随意拿了一支白玉簪子,“就这个吧。”
莫柳星见她又拿了一件素簪子,随即笑了起来,“莫要为我省钱。”
白浔琬却道,“尚在孝期,不敢戴绿。”
这话倒是真的,莫柳星也不勉强,直接付了银两从里头挤了出来。
“我倒是未曾见过这般好生意的铺子。”莫柳星笑了起来,她们两个都是豪门贵女,若是出门买个东西,都会有人奉上让她们自己挑选的,哪有像如今这般,像个侍婢挤来挤去的?
只是只有这般,白浔琬才能从莫柳星的脸上看到那张肆无忌惮的笑容,与后宅大院里压抑已久的情绪完全不同。
“一会儿咱们还去草渊阁吗?”莫柳星问道。
如今她们戴着幂篱,换了一身普通的常服,与寻常百姓家的娘子无异,白浔琬身后跟着青青和蕊儿,而莫柳星身后也只跟着一个名唤莲叶的侍婢,如此这般,怕是也很那被人认出来。
白浔琬犹豫了一番,随即颔首,“好。”
莫柳星如今的年纪,没过多久白浔琬肯定会收到她出嫁的消息,如今的这段时光,恐怕是她此生最后的一段自由时光了吧。
两人如同上回一般在草渊阁包了一个包间,今日翰林街上倒是没有什么热闹可以看,但今日草渊阁的点心倒是十分特别。
有桂花莲藕枣泥糕,莲蓉酥,蝴蝶酥,玫瑰酥还有几样新的样式。
莫柳星拿起一块枣泥糕,轻叹一声,“七娘,卢家人前来议亲了。”
终于,莫柳星还是说出口了。
今日的莫柳星与往日颇有不同,今日的她释放地太多了,这也说明她心中有心事。
“往后,我便只能称呼你为莫夫人了?”白浔琬调侃一句。
莫柳星却是没有与往常那般回应她,只是自顾自道,“那卢家郎君比我小几岁,我怕……”
白浔琬宽慰道,“有什么好怕的?这是你们的缘分啊。”
莫柳星却道,“你是否还记得,半年前,卢家郎君离家出走一事吗?”
白浔琬点点头,卢永出走正是去的平阳县。
莫柳星道,“虽然他们三缄其口,但我知道,卢家郎君出走定然与此事有关,我比他年长,等到年老色衰之后,怕是日子也不会好过。”
白浔琬摇头,“六娘,每个人都会年老色衰,你年老时,卢家郎君也不年轻了啊。”
“可是……”莫柳星还想要说什么,却被白浔琬打断。
“我瞧那卢家郎君和冉夫人并不是那般狭隘之人,况且六娘有高才,范阳卢氏又是出过重臣的氏族,他们对你定然会刮目相待!”
话虽说如此,但莫柳星心中还是有一些困惑,思及此,就连她手中的枣泥糕她也吃不下了。
她将枣泥糕放下,突然眼前一黑,脑袋里竟是冒出了好些星星,忽而她的脖子似是被什么东西掐住一般,竟是一时之间说不上话来,红润的唇一下子从惨白到深紫。
“七娘……七……娘……”她痛苦地向白浔琬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