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中年男子极为慌张的开始左右踱步,胡氏见状,连忙道,“诸位莫要慌张,咱们现在便去暗道。”
丰郎君见状,忽而笑了起来,他立在那处,仿佛是一尊神圣不可侵犯的神像,眉眼间却都是蔑视,“我劝诸位还是莫要忙了,若是你们动一下,那伙流寇怕不只是围着庄子这么简单了。”
“既如此,不知丰郎君可有对策?”胡氏顿住脚步追问。
丰郎君耸耸肩,“很简单,若想要保命,那也只有破财了。”
他的这句话,竟是让在场的所有人有些为难,在场的都是商贾,无往不利,从来做的都是聚财的买卖,怎么可能那么轻易散了好不容易到手的财?
丰郎君冷笑一声,“诸位若是交不出来,恐怕也只有送命的份了。”
说罢,他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银钱袋子,袋子中装的是三四个金锭子,每一个大约都有一百两沉,“既然如此,诸位还是留在这儿商量吧,我这就先走了。”
丰郎君转身便往中院门口而去,嘴角一抹浅浅的笑意如同春风拂柳,转瞬即逝。
中院一片安静,众人都极有默契地朝门口张望着,不多时,守门的侍长又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胡氏连忙上前问,“如何?”
侍长道,“出去了,丰郎君安然出去了。”
侍长话音才落,那中年男子连忙掏出自己腰间的钱袋颠了颠,“既然如此,那我也不久留了,胡夫人,改日咱咱们再聚。”
那中年男子说罢,便也直接朝大门而去,余下的人也纷纷跟了上去。
瞬时间,中院里只留下了胡氏、吕杏儿和勘查回来的吕庄头,吕庄头也是满头冷汗,“那伙流寇将白庄围得水泄不通,根本没办法进出!”
胡氏眉头紧蹙,“也不知飞儿如何了。”
“不会有事的!”吕庄头道,“飞儿做事稳妥,定能将那小贱人处理掉,咱们就等着好消息吧!”
“阿耶阿娘,那些商贾们都走了,那我们怎么办?”吕杏儿在一旁紧张的问道,她也是平生头一回见到流寇,听闻流寇烧杀抢掠什么都做,她此刻心中更是害怕地发抖。
胡氏转而看向她那俏丽的宝贝女儿,“杏儿,你赶紧收拾收拾去暗道!”
吕杏儿闻言,连忙在侍婢的搀扶之下朝暗道狂奔。
可吕杏儿还未曾走远,吕杏儿的方向便传来了她的尖叫声,胡氏爱女心切,连忙跑上前去,却发现一个黑衣人正拽着吕杏儿的衣领朝大门走去。
“你是谁?快放了我的杏儿!”
那黑衣人忽而笑了起来,“来得正好,你们最好给我好好拿出赎银,否则,我可不敢保证你们这花容月貌的女儿还有没有命活着!”
“好!我们拿!”胡氏脱口而出,这是她唯一的女儿,好不容易得来的,好不容易给她谈了个好人家,虽说是给人家做妾,但也是风光无限的贵妾,将来是要光宗耀祖的!
不能有事!
吕庄头愣住了,他连忙扯了扯胡氏的衣裳,“拿什么拿?都给杏儿了,飞儿怎么办?”
吕杏儿听到吕庄头的顾虑,连忙哭着朝吕庄头喊道,“阿耶!你一定要救我啊!我明日可就进严家了!阿耶,你可要想清楚!”
“现在救杏儿要紧!”胡氏朝吕庄头瞪了回去,随后朝那黑衣人道,“你等着,我这就回去拿!”
“好,那咱们院门口见!”那人说完,直接拎起吕杏儿朝院门口走去。
此时白庄院门不远处,一个黑色的身影躲在暗处观望着,那位丰郎君有恃无恐地站在流寇们的身后,她便早已有了思量,她转头看向白羽,沉着声音,“那些流寇,是你们的人?”
白羽不语,只是在一旁站着。
看他如此,白浔琬自是已经猜到了几分。
林嬷嬷和蕊儿在庄子里,如今庄子外和城外都是流寇,若是硬着头皮上前,很难。
为今之计,只能寻援兵以救近火。
“带我出城!”白浔琬裹了裹身上的外袍,冷静地朝白羽道。
白羽一愣,白浔琬正色,“带我出城!你这匹马是宝驹,可日行千里,我想劳烦你带我去一个地方。”
“恩。”白羽只是嗯了一声,便将白浔琬扶上了马,策马便往北驶去。
出了城,向北二十里,便是宏通关,是与北瑞国的小边界,由定远将军于世峰驻守,这于世峰当年是白章手下的一员猛将,后不知何故便派遣到了这宏通关驻守,想来其中定然有白章的不少“功劳”。
否则这白庄离宏通关只有二十里,流寇滋生,他为何不伸援手?
只是为今之计,她也只能如此,她已经失去林嬷嬷和蕊儿一次,不想再失去第二次了。
马儿在狂风中狂奔,速度之快,使得白浔琬几经呕吐晕厥,可为了她心中所珍视的,她必须要忍住。
镇北大营设置在两边山口,着实是一个易守难攻的好地方,白浔琬下了马车,马不停蹄地想要往营门冲,可无奈还是被拦了下来。
一个俊朗少年拦在了她的面前,他面上一层胡须,竟将一个好好的少年衬得年长了许多。
“擅闯军营,是死罪!”那少年声音慵懒,并不像普通士卒那般充满中气。
白浔琬将兜帽放了下来,一双眸子坚定如针,“这位郎君,小女有事求见定远将军。”
那少年瞥了她一眼,他的那双眸子如墨般清澈,在这清澈中却还带着些许的杀气。
他又看了一眼她身后的白羽,冷哼一声,既然有仆人跟来,说明这小娘子有些身份,敢前来见将军,想来定然是认识的。“等着。”
过了许久,那少年再一次回到了她的视野中,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方式说动了于世峰,他也只说,“进去吧。”随后他便又慵懒地站在了一旁,似乎这一切与他没有半点关系。
白浔琬也不理会他,直接朝主营帐而去。
还未走到营帐,白浔琬便听到营帐里头传来一阵洪亮的声音,“如何?我这样如何?可否见人?”
另一个小兵的声音传来,“将军,好得很。”
“我可不能让我家四娘瞧着不精神!”于世峰笑道。
白浔琬这才知晓,原来,那少年是让于世峰以为她是他家四娘,才如此轻而易举地让她进来,还真是机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