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你还小,自是可以挽回的,你大可放心便是。”白浔琬微微笑道,“方才我瞧见你这院子里有棋盘,你可要同我下一局?”
易含双哪里懂得棋局,那都是易垣放那儿的,但她还是道,“好啊,不过在此之前,你要帮我将那盘残局下完。”
“好啊!”白浔琬浅笑一声,便与易含双起身一同去那残局之处,跽坐下来,开始慢慢思考。
这棋局之上,分明就是死局,进一步是死,退一步也是死,根本没有什么挽留的余地,若是要挽回这样的局面,当真是难,怪不得这棋局看上去都有些落灰了。
于是乎,白浔琬这一坐便是半日,待到午后,白浔琬还是未曾解开这棋局。
正当她百思不得其解时,蕊儿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娘子,晌午了。”
“是啊,七娘,晌午了,兄长说,今日要来与我一同用膳的呢,咱们可莫要迟了。”易含双笑嘻嘻道。
白浔琬这才缓缓放下手中的棋子,眉间抹过一丝不寻常的神情,“既如此,那就不下了。”
听白浔琬如此说,易含双仿若是脱缰的野马,高兴地能蹦三尺高,她上前挽起白浔琬的手臂,笑着道,“咱们快些走吧,莫要叫兄长等了。”
到了前厅,却见一个翩翩郎君跽坐在那处,面前正摆放着一几子的案牍,看着似乎很忙的样子。
白浔琬观察地仔细,看来,易垣在此处办公许久了。
“见过易驸马。”白浔琬上前朝他行礼。
易垣被白浔琬的声音拉了回来,他看到白浔琬,竟是一愣,随即慌忙起身,向她回礼,“七娘有礼了。”
易含双朝易垣眨眨眼睛,“兄长,七娘来我府上已经许久了,你怎地都不来与七娘打招呼呢!”
易垣展颜一笑,还是那般的温润如玉,“失礼了失礼了,着实是因为这京兆府里的事情太多了,我竟有些忙不过来,怠慢七娘子了。”
“易驸马公务繁忙,我哪里敢来打搅呢。”白浔琬客气地说。
易垣却是有些不好意思,慌忙邀请白浔琬坐下,“许久不见,七娘可曾安好?”
白浔琬客气一笑,“日子倒也过得去,只不过有一桩事,不知驸马可曾听闻。”
“何事?”
白浔琬继续,“驸马应当知道,那落仙楼是我开的。”
“原来是那件事。”易垣果真是聪明人,白浔琬也不过说了一句,他便什么都清楚了,“那件事我查过了,是小儿自己贪玩,与落仙楼无关,而且小儿也无大碍,只是喝了口水呛到罢了。”
白浔琬蹙眉,“怎么我听闻的却是小郎君险些被落仙楼的豚鱼……”
“当日落仙楼端上豚鱼不假,但小儿身边自有人试毒,是故小儿并无大碍。”易垣道,“况且,我也知道是谁所为。”
“既然如此,那我便放心了。”白浔琬点点头。
“七娘难道不想问问是谁吗?”
白浔琬摇头,“既然驸马已经查出来了,结果还了我落仙楼清白了,那便好了,我信驸马不会徇私更不会偏私。”
易垣忽而低头浅笑一声,“这世上大抵也只有七娘能够如此无条件信我了。”
“兄长,难道我就不曾无条件信你吗?”易含双撇了撇嘴。
易垣瞥了她一眼,“今日邀请七娘来府上也不同我说一声。”
易含双吐了吐舌头,“七娘是来寻我的,又不是来寻你的!我为何要告诉你啊!”
易垣见她这般,竟也说不出什么斥责的话来。
白浔琬见他二人如此,也只在一旁笑笑,随即她朝蕊儿会意,蕊儿随即从袖袋中拿出了一个精巧的盒子,递给了易垣。
“这是我叫人特地用纯金打造的一快长生锁,给小郎君正合适。”白浔琬道,“都还未来得及吃小郎君的满月酒呢。”
易垣接过白浔琬的礼物,脸色竟是有些羞涩,“无妨的,你能来我府上做客,便已经很好了。”
饭罢,易含双送白浔琬出门,路上她满怀不舍,“真想多留你一会儿呢!”
白浔琬刮了刮她的鼻子,笑着道,“将来等你出嫁了,咱们想什么时候聚就什么时候聚。”
易含双却道,“我才不嫁呢!”可说完,她便叹了口气,“许久都未曾见兄长这般开心的笑了。”
“怎么?公主不好吗?”白浔琬轻声问。
易含双哼了一声,“何止是不好,简直就是飞扬跋扈,她竟是限制兄长出府呢!若非是得了这份临时的差事,他如今还呆在那虎狼窝里呢。”
“哪有你这般说的。”
“可不是么!”易含双耷拉着脑袋,有些伤心道,“可惜了,过几日信任京兆府尹便要上任了,到那时,兄长就又要回公主府这一片牢笼里了,我真是替兄长觉得委屈呢,那个公主着实是霸道了些。”
白浔琬冷笑一声,十一公主若不霸道,那便不是十一公主了。
“听闻那个新上任的京兆府尹好像是从岭南来的。”易含双道,“颜家姐姐跟我来信说,似乎姓俞。”
俞言?那日当众给刘氏顶罪的那个俞言?
果然是世事如棋啊!
走到马车旁,白浔琬挥别易含双,“莫要送了,再送可就到侯府门前了。”
易含双嘟起嘴,“你可要多来走动走动啊,如今那位公主嫂嫂不让我下帖子,我在这府中都闷坏了,你若是不来陪我,我可就真的是孤家寡人了。”
白浔琬微微颔首,“好,只要我得空了,我便来瞧你。”
马车绝迹而起,渐渐地离开了公主府。
白浔琬捏紧袖袋中的匕首,“蕊儿,给我沏壶茶吧。”
一旁蕊儿微微颔首,“喏。”
茶炉生起,在蕊儿娴熟的技巧之下,一壶清香宜人的茶水赫然灵动在了茶盏之中,白浔琬拿起一盏茶,在鼻尖闻了闻,满意地点点头,“今次的火候,倒是刚刚好。”
“谢娘子赞。”蕊儿低头开心地回应道。
白浔琬指着一旁的空茶盏,“再沏一盏吧,莫要让朋友口干舌燥了。”
“朋友?”蕊儿不解,但还是按照白浔琬的意思又沏了一盏茶。
茶水刚刚注入,马车便停了下来,外头的车夫未曾禀报,白浔琬却觉得马车一沉,似是有人走了上来。
蕊儿刚想要问来着是谁,车门却被一个贵妇掀开了。
“好久不见啊,白浔琬。”那穿着斗篷的贵妇朝里头跽坐的白浔琬冷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