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嘲的笑着：“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也没有觉得一个人就一定非要对另一个人怎么样。我只是觉得一切都很可笑，连带着所有的坚持都很可笑……她喜欢你，而你就像一个有漩涡的黑洞一样，什么喜欢和付出之类的砸进去瞬间就没了……”

绰绰灯影下，她的神情哀伤且虚幻，明明是在说着林初默和江一帆，但更多的却像是在诉说着自己，甚至有些语无伦次。

“那种想放弃却又明明还爱的滋味你不会懂……时间久了等不到回应，再多的热情都会冷却的，没有谁的心是二十四小时欢迎光临的餐厅，可以随时等你进去……”

叶黎笙知道她今天一定是喝多了，才会说了这么多。

可是感情有时候真的很像现在喝多的感觉，头脑明明是清醒的，但行为就是不受控制。

她也无数次劝过江一帆放弃，可是放弃一个人到底该怎么做呢？

还不是一个人在无数难熬的夜晚以泪洗面，然后第二天起床一切照常，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甚至下次再遇到那个人，还要强颜欢笑告诉自己我很好，我可以承受一切。

林初默看着女孩儿纤长的睫毛逐渐湿润，神色也开始恍惚，他眼神暗了暗，最终一言不发的开门离开。

叶黎笙一阵眩晕跌落在沙发里，她揉了揉绞痛的太阳穴，感受着胃部的阵痛，抱着膝盖在客厅静静坐着，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她给孙嘉遇打了个电话。

孙嘉遇还没睡，接到她的电话后，声音里满是愉悦：“姐姐。”

“阿遇，怎么还没睡啊？”

少年对于姐姐的情绪很敏锐：“姐姐这么晚了你怎么也没睡呢？”

叶黎笙笑笑：“我剧组开机仪式刚吃过饭回来，就要睡了，睡前打电话看你今天怎么样？”

“姐姐不用担心我，我还好，你也别太累了。”

孙嘉遇很懂事早熟，叶黎笙鼻子一酸：“嗯，姐姐知道，你也别熬夜早点睡，手术费的事已经有了眉目，你别担心，好好休养。”

“好，晚安姐姐。”

“阿遇晚安。”

护工接过电话出去与叶黎笙絮絮叨叨的讲了一些孙嘉遇的事情，叶黎笙叮嘱她好好照顾他。

叶黎笙收了电话，而后倒了杯温水去房间看江一帆。

梦幻粉的闺房里，女孩儿仰躺在大床上，怔怔的望着天护板流泪，满脸的泪痕说明她已经哭了好一会儿了，叶黎笙吓了一跳，将水杯搁在床头柜上，伸手去扶她起身。

语气里满是心疼：“一帆，怎么了这是？”

江一帆原本是在默默流泪，被叶黎笙一问顿时一把抱住她哭出了声音。

“一帆……”叶黎笙心也跟着抽疼。

“哭吧，如果哭出来能让你好受一些……”

听到她的话，叶黎笙哭的更加厉害了，豆大的泪珠不断往外涌，无穷无尽。

叶黎笙揽着江一帆，眼眶也红了起来。

她明白这种感觉，因为爱情本身就会使人丧失理智，不顾尊严，死心塌地，直到走投无路，撞到南墙头破血流后，也会疯狂地想着撞破这堵墙，到了黄河也就不死的想着游过去。

可是很多人就是这样啊，他来到你的生活，只不过是为了给你上一课，告诉你你有多好骗，你的真心有多不值钱，你的行为有多可笑！

林初默之于江一帆，何尝不是陆承屹之于叶黎笙！

……

楼下。

前几天的积雪还没有彻底融化，在路灯下发出点点晶莹的光亮。

园林景观吹动着玉兰树光秃秃的枝干摇曳着，路灯折射出的斑驳树影落在陆承屹脸上，给男人深邃的轮廓蒙上一层阴影。

他倚在车门上，指尖明灭不定的橘红色光芒在夜色里格外扎眼。

林初默下楼后，一眼便看到了气场强大到不容忽视的男人。

这个集权势与金钱于一身，尊贵淡漠的男人他又岂会不认识。

林初默脚步微顿而后继续向前，他一身清隽淡雅的气质，似乎并没有被陆承屹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意吓到，步履从容。

路过那辆宾利时，两人凝视片刻，他微微颔首算作是打招呼，而后淡然的驾车离去。

陆承屹看着车灯的光亮逐渐消失不见，眼神幽暗，而后抬眸望着楼上散发出淡淡光芒的的窗口。

秦衍提着两只烤鸭回来时，一眼便看到了那人高大的身影，夜风里，他指尖的暗红色烟蒂为他染上一丝寂寥。

“陆总！烤鸭买回来了！幸好我去得及时，还剩最后两只我都给买了回来！”

秦衍在男人跟前站定，提着烤鸭邀功道：“我知道另外有一家也很好吃，陆总喜欢的话下次我去买回来！”

男人淡淡地扫了一眼他手中的烤鸭，神色莫测，他伸手拉开车门上了车。

“走吧。”

秦衍绕过车头，回到驾驶位发动车子。

烟灰色的宾利在繁华浮沉的夜色间穿梭，男人开着车窗指尖依旧是不离手的烟，风吹乱他额前的碎发，烟雾模糊了他的五官，只有大致的轮廓随着路灯跳跃的光线明灭起伏，阴晴不定。

车子在鼎尚停下后，秦衍为他开门下车。

男人深黑色的风衣外套搭在手腕径直往别墅里去。

秦衍拿起两只烤鸭，追着走了两步：“陆总，您的烤鸭！”

男人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脚步未停，只暗沉沙哑的声音在夜风中飘荡。

“不吃了，送你！”

……

第二天。

叶黎笙从江一帆家出来，照常去医院看弟弟。

经年不散的消毒水味道有些刺鼻，想到弟弟已经在这里呆了好多年，忍不住鼻子一酸。

阿遇，姐姐一定会筹到钱给你换骨髓的！

医院的走廊有些幽长，她还未走到病房，便接到了江耀的电话。

电话一接听，江耀焦急的声音便传了进来：“小笙，昨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黎笙脚步一顿，握着手机的纤细五指不由收紧，她犹豫了瞬间后还是将昨晚的事情如实相告。

“昨天就是这么回事。”

江耀瞬间暴跳如雷：“哎呦！我的小姑奶奶！你是想把自己搭进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