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在荒芜破败的冷宫响起,让人听后骨脊生寒,就连凶狠秃鹫也不由被惊得飞上了枝头,在浓浓夜色里带有几分森冷。
“华贵妃,您可满意?”西厂大太监冷眼看了眼被行刑的凤洛临,转身谄媚地对华珞邀功道。
而被腰斩后竖在钉板的凤洛临疼得嘴唇发白,豆大的汗珠就那样倏地冒出来,滴落在满是鲜血的地上,她眼含不屈地看着眼前居高临下的女人,可被废除灵脉的她却没有丝毫自保之力。
她怎么也没想到,在政权与神权齐平的凤慕朝里,身为神权最高象征的她,竟也会沦落到这地步。
“哟,原来我们不食人间烟火、不屑达官显贵的圣女也能这样狼狈啊!哟,叫错了,你现在可不能叫圣女了,毕竟凤仪教都被灭了呢!”华珞用帕子捂着口鼻,那娇笑的声音里带有几分嘲讽。
可是凤洛临除了一开始的那声惨叫后,便没有再说一句话。
见此,华珞不觉间有些无趣,她看着即使在剧痛下,却依旧优雅的凤洛临,眼里飞快闪过一抹嫉妒,冷笑一声后道:“快将容皇子带上来,给我们的皇后娘娘看看。”
听到命令后,两个太监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而先前冷眼相对的凤洛临眼里刹那出现了一抹慌乱,她连忙紧张出声道:“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华珞用手帕细细的擦拭着自己涂满鲜红丹蔻的手指,俯身在凤洛临耳边轻声缓慢道,“我当然是想要你痛彻心扉啊。”
语罢,华珞心里闪过一抹不详的预感,她颤抖地嘶吼道:“不,我要见慕崇龙,我不相信,容儿可是他的亲身骨肉啊!”
“娘亲――”
还没等华珞说什么,一个软糯的声音便带着哭腔地从昏暗的地方传来了。
凤洛临抬头看着去,只见不过四岁的慕即容朝她奔来。
“容儿!”凤洛临口中发出一声惊呼,下意识的用手挡住自己狰狞的伤口,眼神里满是焦急,“快!你快离开!”
可转眼间,慕即容便奔来将她抱了个满怀,焦急道:“娘亲,你怎么成这样了?疼不疼?”
“你别管我,快走啊!”凤洛临也顾不上挡自己的伤口了,连忙用手将紧抱着她的慕即容推开。
“好一幕母子情深的画面,当真让人羡慕。”华珞尖锐的声音就这样直直的插了进来,只见她坐在太师椅上,端着茶杯的纤纤玉手捏了一个兰花指,眼神里含着不屑。
西厂大太监见此一挥手,便有人将慕即容从凤洛临身边拉走了。
“容儿――”凤洛临连忙抬手,却只碰上他的一片衣角。
她无力地看着慕即容被死死绑在刑架上,双目无神地祈求着林珞,“我要见慕崇龙,求求你,我要见他!”
“见朕做甚。”这时,门口传来一声没有感情的低吟,凤洛临眼里闪过一抹惊喜,她就知道他不会完全不管容儿。
而一直观察着她的华珞见此,心里发出了一声冷笑,随后起身对慕崇龙温婉行礼道:“陛下,你来了。”
“珞儿不用多礼。”慕崇龙眼里瞬间涌上柔情,上前一步将她虚扶起。
“崇龙,容儿可是你的孩子啊,求你别伤害他!”凤洛临看着前面的人,连忙出声道。
此时的她全无一开始冷静漠然,神色间全是竭斯里底的哀求,散落的头发让她有了几分狼狈。
慕崇龙见此,眼里闪过一抹厌恶,转身冷冷道:“一个孽种而已,何必当真。”
“孽种?怎么可能是孽种呢?”凤洛临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眼里带着几分失望,他竟然不信她到了这地步,激动道,“我除了你外,便没有其他男人碰过我,即使在我昏迷中的第一次,醒来后看见的第一个人也是你!”
“你真以为第一次是朕与你一起的吗?”听了凤洛临的话后,慕崇龙嫌弃地皱起了眉毛,“当时朕去的时候,你已经被人采了元红,而朕,什么都没做!再到大婚时,你便有了身孕,可这期间,朕根本没有碰过你。”
“什么?”听了这话,凤洛临有些恍惚,但反应过来的她惊慌地对慕崇龙带着哭腔地乞求道,“求你看在我当年不惜废了灵脉,也要助你平定摄政王之乱的份上不要伤害容儿,后来你虽辜负了我,但我不怪你,只要你放过容儿!”
听着凤洛临提起摄政王,慕崇龙眼里不由划过一抹厌烦,邪魅强悍的摄政王永远是他过去的噩梦。
一直观察着慕崇龙的华珞见此,轻轻瞥了眼刑架上的慕即容,风轻云淡道:“行刑吧,本宫想要一个人皮灯笼。”
“不要――”
“啊――”
林珞的话刚落下,两声让人脊椎发寒的痛呼便同时响起,在寂静的夜里那么让人颤栗。
凤洛临看着那锋利的刀慢慢切割着慕即容的皮肤,她便觉得心里痛的无法呼吸,可偏偏,那孩子还强忍着疼痛安慰她:“娘亲,我不疼,唔……”
看着他脸色发白,鲜血淋漓的样子,凤洛临只觉得那一刀刀像切在她心里一样,痛到撕裂,眼泪滴落在地上任不自知。
“凤洛临,你就好好享受此刻的美妙时光吧。”华珞满眼快意地欣赏她脸上的痛苦,毫不留情地破散了她最后的念想。
凤洛临不顾一切地脱离钉板,费力的朝他所在的方向爬去,一路上,关于慕即容的记忆浮现在她脑海里。
“娘亲不伤心,以后容儿保护你。”
“娘亲,以后容儿长大了,一定不会让人欺辱你。”
“娘亲,我带来了你最喜欢的红豆酥。”她被囚冷宫的黯淡时光里,容儿带来了一个被压坏的红豆酥,抬眼间,却瞥见了他袖子下的青紫。
……
终于,只剩半截身体的凤洛临拖着一路血痕,爬到了慕即容身边,她抬手一抹,却只摸到他被剥下来的皮。
“啊――”凤洛临心痛至极,发出泣血的哀鸣,似绝望的困笼之兽。
华珞见此,眼神带着讽刺的朝着行刑之人缓缓道:“让她们母子相聚一下吧。”
那行刑之人眼骨碌一转,便明白了华珞的意思,粗鲁将慕即容如破布娃娃的丢在地上。
凤洛临见此连忙像狗一样爬了过去,只见慕即容肌肤已经剥落了大半,原先粉琢玉砌的他变得红彤彤血糊糊的。
她想要抱抱她,可一抱他又会碰到他伤口,手足无措的她不知该怎么办,无力的哭出了声。
“娘亲,不哭,我没事。”这时,昏迷的慕即容吃力地睁开了眼,只见他虽疼得颤栗,却还是安慰着凤洛临。
说着,他还抬手想给她擦眼泪。
可那颤颤巍巍的手,却在半空中便坠落在地。
凤洛临不敢置信的看着毫无生气的慕即容,似怕吓着他般的轻声道:“容儿,你看看娘亲啊,容儿……”
可却没有得到一点回应。
凤洛临伏在慕即容冰冷的尸体上哽咽着,心里升起了前所未有的恨意。
“为什么?他才四岁啊!稚子何辜?”凤洛临满眼赤红地看着华珞两人,满身的怨恨之意让她似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幽冥。
华珞被吓得脚下一顿,见此慕崇龙立马扶住她,同时厌恶地看着凤洛临吩咐道:“来人,赶紧将她丢去喂狗。”
被人拖下去的凤洛临狠狠的盯着那一对相依的人,心里的恨意如迸发的岩浆一般,带着灼杀一切毁灭性,直到她生命的最后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