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三宝担心自己被卖了还不知道。
“哼!”
徐陈氏嗤之以鼻道:“你以为当初我徐家为什么愿意让你们这些人蛇住下?还不是仗着我儿子对你感兴趣的份上,你妈又答应过两年把你嫁给我儿子,我这才做亏本买卖的嘛!还好早点让我儿子认清了你的真面目,否则,我徐家不知道要遭多大的祸害!什么也不说了!房租一个月六块,三个月一共十八块!现在就必须马上给我!否则我就告到派出所让你们这些人蛇哪里来的滚回哪里去!”
说完,拉过一旁的木头凳子,翘起二郎腿坐下,仿佛高高在上的主宰者。
尤三宝当场就震惊了,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那芙美。
这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卖女求荣的行为!
那芙美没空解读尤三宝的眼神,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跪在徐陈氏身边:“陈姐,十六块实在是太多了,他爹在工地上搬砖,拿不出那么多钱来啊!你能不能缓缓,过完年我也去工地,一定尽快给你!”
“不行!今天就必须给我!!”
那芙美继续哀嚎,徐陈氏稳如泰山。
尤珍宝吓得直哭,尤三宝听的头疼,真想拿一把硬币砸在徐陈氏脸上,可偏偏她身上一分钱都没有。
闹剧一直持续到夕阳西下。
那芙美哭的没了力气,直在那里小声抽泣,嘴里还念着什么。
“既然你们拿不出钱来,那我就只能去派出所了!”
徐陈氏起身要走,那芙美死死抱住她的腿摇头。
“松开,这可是我新买的健美裤,弄脏了你赔得起吗?”
徐陈氏用力抽腿,那芙美用力抱住。
两人僵持不下,尤三宝正要开口,便听见尤珍宝哭着大喊一声“爹!”
尤三宝望过去。
只见一个穿着白色破洞背心,黑色裤子,解放鞋,身材不胖不瘦,皮肤黝黑,长相端正的中年男子站在楼梯口,手里拿着一个纸包,满脸错愕。
“这……是怎么了?”
“孩子他爹!”
那芙美仿佛有了主心骨,松开了徐陈氏的腿。
“尤家的,你来的正好!”
徐陈氏趁机走向尤大良:“今天把房租交下,要不然就等着被遣送!”
“大嫂子,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
尤大良黢黑脸苦笑。
徐陈氏不厌其烦的把话又说了一遍。
尤大良看看那芙美,再看看尤三宝,狠狠咬了一下后牙槽然后从裤兜里掏出一个薄薄的黑色小布包来。
徐陈氏眼睛一亮。
尤三宝也看过去。
只见尤大良缓缓展开黑色布包,露出里面暗红色,上面印有炼钢工人的纸币。
但是还没等尤大良拿呢,徐陈氏就一把抢了过去,面露嫌弃。
“啧,我还以为有多少金山银山藏着呢!不过才十块啊!”
徐陈氏拿起两张面值五块的纸币弹了弹:“还差六块!”
“陈姐……我也是今天刚发钱……”尤大良赔笑道:“能不能宽限几天……等过完年我就……”
“不行!”
徐陈氏想也没想就拒绝:“现在物价那么贵,每天什么都不买,钱还是跟沙子一样流……今天我宽限你!明天我宽限别家,我还要不要活了!”
“那我们就回老家!”
尤三宝实在看不下去,将钱抢回来:“遣送就遣送,好歹我们白住了三个月,不亏!”
“你!”
徐陈氏眼睛都瞪大了,万万没想到尤三宝破罐子破摔。
“怎么样?你考虑清楚!要么宽限几天拿到剩下的六块要么一分钱得不到,鸡飞蛋打!”
见徐陈氏不说话,尤三宝朝尤珍宝吆喝一声:“珍宝,收拾东西我们走!十块钱,好歹能吃几顿肉了!”
说完,转身就要朝屋里走。
“十五之前必须给我!”
徐陈氏那里能让到嘴的鸭子飞了,连忙抢过尤三宝手上的钱要走。
“等一下!”
尤三宝可没打算让徐陈氏不明不白的走:“写个收据!”
徐陈氏到底是见识了尤三宝的狡猾和无赖,却也无可奈何。
尤三宝找来纸笔,在尤家人惊讶的眼光中,洋洋洒洒写了一两份,然后拿给徐陈氏:“签字画押!”
徐陈氏那里看得懂字,一脸警惕:“你该不会是坑我吧?”
“你可以找个人来读一下!”
徐陈氏本来想找自己儿子,又知道他肯定拉不下面子,便叫了徐富的那个朋友。
听对方念完,徐陈氏觉得没问题,便按了手印。
尤三宝收好纸条,面目表情:“慢走不送!”
气的徐陈氏差点没顺过气来。
一家人回到屋里各自坐下,都没有说话。
那芙美气不过,想不通,揪着尤三宝数落:“你说说你!没事打徐富干嘛?现在好了,还得你爹这个月白干了!十块钱啊!没了钱,我们这个年怎么过啊!”
“你这话有问题!”
尤三宝听着憋屈:“租房付房租是理所当然的,我们一直欠着,自然应该付!难道还是你认为,把我卖给徐家,你们就可以一直在这免费住下去了?真是打的好算盘!”
那芙美抬起带泪的脸:“徐富怎么了?人家有好几栋房子收租,要是在过去,你嫁过去就是地主婆,吃穿不愁!我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你都十六岁了,迟早要嫁人!”
“就他那几栋小破楼?哼?”
尤三宝还不看在眼里:“你那么喜欢,你怎么不嫁?你怎么不让珍宝嫁?”
话说的有些重,但是尤三宝不是原先的尤三宝,和尤家并没有感情,所以说起话来口不遮拦。
完全是为死去的尤三宝不值。
“你……你这说的什么话?”
那芙美眼泪又流出来,看着尤大良:“孩子他爹,你看大姐说的什么话!”
“啪!”
尤大良一巴掌拍在床板上:“吵够了没!”
尤三宝和那芙美噤声。
“我尤家再穷,也没沦落到卖女儿的地步!”
尤大良干了一天活,又听了这么一番唇枪舌剑,心里怒意早已压不住:“以后徐家的事不准再提!!赶紧吃饭休息!”
完全没给那芙美辩解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