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闻言一惊，蹙眉问道：“竟有此事？你父亲如今不在府中，这样的事定是要严查！若是让人趁机钻了空子，并会为日后埋下祸患！”

沈清染随之点头，眸中泛起一丝冷意，“祖母明慧。若是通常盗贼变也罢了，只害怕这人想要做些旁的事。古往今来，栽赃陷害也不是少的。”

老夫人听得一阵心惊肉跳，是啊，若是这人存心陷害将军府这样的后果便是想也不敢想！

老夫人后怕的同时亦暗自庆幸着，她欣慰道：“染儿啊，看到你如今这模样，祖母心中是极高兴的，只是这样的变化实在太大，竟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沈清染心中一跳，老夫人这话分明存了浓浓的探究之意，沈清染对着老夫人锐利的眸光下意识的想要挪开，她强忍着鼻尖的酸意，只得一笑，将两只眼睛挤成弯弯的两道月牙，继而故作轻松说道：“有么？看来孙女真是不孝。从前一直不与祖母亲近，以至竟叫祖母都不知孙女儿的真面目了！”

老夫人又如何看不出来沈清染是在撒谎，只是她却没有揭穿沈清染，只是顺着她的话，铿锵有力道：“瞧你这话说的！只是清染啊，无论发生了什么样的事祖母都希望你能开心快乐的活着，你放心，只要有你父亲在，这将军府便不会轻易没落了去。”

老夫人的这一席话，无形间便叫记忆的潮水在沈清染的胸腔中掀起惊涛骇浪，她一下子想到了上辈子，父亲还在，将军府还在的时候。

当初那样答应秦方贤，不仅仅是因为喜欢，更是因为她想要守护将军府，守护父亲留下的将军府。她以为秦方贤有雄才大略，有深谋远虑，又是那样的爱自己，所以定能同自己一般拼命护住自己，护住将军府。

可谁知，他登上皇位的那一天，迎接她的并不是盛世繁华，而是地狱！是整个将军府的地狱！

老夫人察觉到沈清染的不对，一时间瞳孔骤缩，好像猛然间想到了什么似的，连忙抓了一把沈清染，急切道：“清染！”

这一声呼唤，把陷入沉痛回忆的沈清染彻底拉了回来，见她混顿的眸色逐渐清明起来，老夫人这才放下心来，可是一股巨大的恐惧感也随之而来。

老夫人脸色越发难看，她忧心道：“染儿，你如实讲，你这段时间究竟怎么回事？你久病卧床醒来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又或者说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你又究竟知道了些什么？以你如今的心性品行，祖母不相信单单只有世子同嫣儿一事能让你心生心魔，到底发生了何事！”

老夫人一连串的问题让沈清染几乎避无可避，可是她还是在一众问题中飞快的找到了关键点，她怔愣片刻，抬起头看着老夫人，疑惑道：“心魔？祖母为何如此说？染儿觉得自己一切都好。”

话虽是如此说，可是沈清染却是心虚的很，因为方才那一刻她心中的戾气竟像是一把烈火，猛烈的灼烧着她的肺腑，仿若想要冲出她的胸腔，毁掉一切！

老夫人却是不肯再讲了，只是她紧紧皱起的眉头便再没有放下。

又说了一两句话后，沈清染便连忙找了个由头为自己开脱，老夫人也并未多留。只是盯着沈清染的背影，突然多了一股深深地忧虑与心忧。

刘嬷嬷见沈清染走了便随即走了进来，她关切道：“奴婢瞧着方才大小姐走的时候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只怕定是要为老夫人忧心上一段日子了。”

老夫人并未答话，刘嬷嬷见老夫人眉头紧锁，只当她是一同担心着沈渊的安危，所以连忙捧上一盏热茶，宽慰道：“老夫人放心，老夫人自小便逢凶化吉，带兵多年也是数次化险为夷，就连愚空大师也说老夫人定会福禄无双。”

老夫人的一双眼在听到“愚空”两个字时骤然一亮，随即又猛的暗淡了下去，她幽幽道：“是啊，愚空的确是这样说的。可是愚空大师也说……沈家有一劫，若是能过此劫，沈家日后便会扶摇直上，若是不过此劫，沈家全族悉数危矣。”

老夫人说完这话时，手已经抖的厉害，手中的茶盖却是再也经受不住这样剧烈的抖动，“啪”的一声落在地上，瓷片飞溅一地。

刘嬷嬷闻言亦是色变，脱口道：“可是老夫人从前不是说过沈家没有那样高贵的命格，表小姐虽有命数，却无命运！”

“从前我也以为那个决定着沈家生死，决定着大元荣耀之人是嫣儿，可是如今想来怕是咱们都错了！”

老夫人说完这话苦涩一笑，两行清泪已经沿着眼角缓缓淌下。

刘嬷嬷恍然大悟，惊觉道：“老夫人是说……是说那人其实是大小姐？”

老夫人重重的点了点头，神色复杂道：“是了，如今想来便就是了。”

老夫人的话像是幽深古寺里的阵阵钟鸣，在人心间荡起阵阵回响，不知不觉间刘嬷嬷盯着沈清染离去的方向脊背已经浮起了一层冷汗。

日子便这样不咸不淡的过着，将军府像是掀不起波澜的陈塘，平静异常。只是每一个人都清楚的很，这样的平静背后究竟代表着什么，这样的平静之后究竟会迎来怎样的巨浪。

翌日清晨，沈清染正由着清尘为自己挽髻，底下的丫头便低眉顺眼的走了进来，温声道：“小姐，这是门房送来的帖子，说是要请小姐赴宴的。”

沈清染抬头朝着这小丫头望了一眼，回道：“放下吧，这帖子送来了几份你可知晓？”

那丫头一边躬身将帖子递到沈清染身前，一边脆生生的答道：“奴婢已经打听清楚了，这帖子一共送来了三份，府上的小姐各有一份。”

沈清染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丫头做事还算利落，随即顿一顿又道：“不错，今后你便进内室伺候着吧。”

那丫头闻言一喜，连忙谢道：“多谢小姐，奴婢多谢小姐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