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染将元楚的神态举止看在眼里,心中微微有所慨叹,想来元楚是觉着她们姐妹几人私交甚好所以才会说出让自己代为转告这样的话,看来他实在是不知这深宅内府的险恶,上一世若非没有元宸保驾护航只怕他早早便陨在了秦方贤的手里。
上一世,她选择站在秦方贤那一边,所以元楚心肠越软于她而言越是有利,所以她自然不会去管,可是这一世,她是和元宸站在一起,元宸和元楚之间的关系自是不必再说,所以若是元楚依旧如此便实在算不得什么好事。
只是如今她这样的身份便是有心想说却也无从可说,一来她尚未入宸王府,二来她与元宸之间的真正关系也不能点破,所以实在是缺了一个规劝献计的身份和立场。
沈清染与元楚并不十分熟络,所以即便元楚有心多留片刻却也寻不得什么由头,所以也只是沿着花园兜了个圈子便匆匆了了这一次的将军府只行。
“多谢元楚谢过沈小姐一路相伴,改日……改日定当拜会!”元楚将一张脸憋得通红道。
沈清染并未多心,只是得礼道:“楚王殿下客气,以后将军府同宸王府定了亲事,便是打断了骨头连着筋的关系,以后相见的时候怕是多的很,楚王殿下若是如此客气,实在是折煞了臣女也为难了自己。”
元楚闻言心中一喜,像是有小小羽毛飘落吹拂到了心间,将一颗心拂的酥酥麻麻的。
因着元楚不愿再麻烦老夫人,所以走的十分低调,两人只寒暄了几句,沈清染便将元宸送出了将军府的大门。
沈清染一回身,正瞧见沈芫菁白着一双眼狠狠地瞪着自己,那样憎恨和厌恶的神情比从前更甚,甚至已经丝毫不加掩饰。
沈清染恍然大悟一般想到,沈芫菁心上的人是元宸!
是了!她怎么就忘了还有这样的一桩情事!沈清染抬眸再次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沈芫菁,只是此刻她已然昂着下巴、拂着袖子兀自走开。
“这要是放在从前,只怕大小姐又要来找小姐的不痛快,如今想来是顾忌着小姐的身份,不敢再像从前那般口无遮拦了呢!”清尘陪在沈清染身侧,自然是将沈芫菁的神情看的真真的,她一边抻着脖子朝着沈芫菁的方向张望着,一边喜着说道。
顾不顾忌着自己的身份沈清染却是不知,只是她方才分明从沈芫菁的眼中看出一丝异样的神情,竟像是一抹得意的喜色。
可是,她究竟在得意着什么呢?沈清染一边思索着一边踱步向着老夫人的院子走去。
心里装着事,脚下便觉不出累,等到清尘低声提醒自己时,她才发觉自己竟已经到了福安居。沈清染迈着盈盈方步十分熟络的走进了福安居的院子,一众家丁婢女见了忙躬下身子见了礼,态度是前所未有的谦和恭敬。
正所谓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大小姐早已经今非昔比,他们这些为奴为婢的自然是要将眼睛擦得亮一点。
直到沈清染越走越远,众人才直起身子。
“诶,这大小姐果真是和从前不同了啊,你瞧瞧那气度,整个人走起路来都像是带着阵风似的!”说话的是个到了中年的婆子,这婆子手上一下一下的挥着扫把做出扫洒的样子,可是一双眼却直盯着沈清染,她一边说一边咋着舌,似是无限感慨。
另一个婆子也双眼发光的凑了上来,将自己的头凑到一起附和道:“哎,要不怎么说啊,这大小姐就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这身段,这脸蛋儿,表小姐真真就是不如了!”
“哼,这就叫报应不爽,从前我还当这表小姐是个温顺可人,待人亲厚的,可是谁知她竟做出勾引姐夫的事!”这婆子一边说一边翻着白眼,说到最后又拿着扫把在地上重重的扫了一下,好像自己提及的正是什么肮脏晦气的事。
闻听两位年长的婆子议论着,下面的丫头也都没了做事的心思,纷纷停了手中的活计侧耳听着,有胆子大的更是凑到了一起议论着。
“这倒委实算不上勾引,毕竟表小姐总是要进国公府的……”一个年轻的丫头张口说道。
不料却被方才说话的婆子一眼白了回去,反驳道:“表小姐是大小姐的陪嫁,大小姐不过门那她便算不上通房,这如何不算勾引?”
另一个婆子心知这正说话的也是被人背人背弃过的,所以对这样的事自然是深恶痛绝的,所以连忙安抚道:“可不是!不过这大小姐也算是因祸得福了,这不反而做了宸王妃,一改从前的心性做派,当真是好大的福气呦!”
“这将军府的天怕是要变了呦!”那婆子接过这一句便彻底静默了下来,再不做声。
屋内,沈清染面色自若的朝着老夫人的卧房走去。
老夫人素来喜静,所以卧房一向甚少许人出入,但自从重生以来,因着她同老夫人亲厚了不少,所以这卧房便再也不是沈清染的禁地,沈清染也成了将军府唯一可以自由出入老夫人院落的人。
沈清染来时,老夫人正端坐在梨木方桌前凝眸低视着,瞧着像是信件一类的物件。
“祖母……”
听到身后的动静,老夫人缓缓抬起了头,只是她的眉头仍旧紧紧地锁着,“清染,你上前来。”老夫人一边说着一边向沈清染招了招手。
待沈清染凑近了一瞧,老夫人手里拿的正是沈渊的信件,父亲的字刚劲有力,力透纸背,他啊绝不会认错。
“祖母,可是父亲来信了吗?”尽管沈清染已经认出沈渊的字迹,但是仍旧恭敬谦和的问着。
老夫人缓缓点了头,面色仍是不好。
见老夫人如此神情,沈清染便已猜出这定与沈渊的家书有所关联。
“祖母,父亲在信中可是提到了什么要紧的事?”沈清染又凑近了些,用着更加轻缓的声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