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元祺的消息，是整整三日都没有动静。

而这三日，都是元宸以元祺身子不适为由，代掌朝政。可以说，每日元宸起来上早朝，都是沈清染哄着去的。

他心中是有千万个不愿做这些代掌朝事的事，碰到龙椅就让他浑身难受——可“国不可一日无君”这句话将他压的死死的。

接连一个月没有元祺的动静儿不说，元国甚至又起了骚动。

岭北一带不知是何方势力新组建起了一支杀手组织，连凤怜都查不出这群人的底子，只知他们打着前朝遗孤的幌子四处敛财，更是敢大放厥词称自己才是正儿八经的皇室后人。

“往年这样的也不少，我见都见惯了，早前我还遇到过一伙子号称自己是先知后裔的杀手，简直像群疯子，半点本事没有，还自称要劫富济贫，只怕是脑子有些问题。”

凤怜漫不经心的躺靠在摇椅上打着盹儿，向元宸解释道：“像我们这些行当起家的时候，总喜欢给自己拟个名声响亮的噱头，否则拿什么来弄到第一单生意？所以宸王殿下也不必太过担忧，或许过了这阵子就好了。”

“未必。”

元宸拍到桌上一枚银钉，锋利无比，沾了些许已经干涸的血渍。

“前几日宋侍郎在家中遭到行刺，就是这些人动的手，如今宋侍郎废了一只眼睛，无论是如何劝都要辞官返乡。从去年开始，本王便屡次三番遭人行刺，他们虽动不了本王分毫，但的确是将本王扰的心生烦躁。”

“这似乎是南疆的物件。”凤怜若有所思的拾起了那银钉，攥在手中把玩：“只废了一只眼睛算他命大。不过依宸王殿下说，他们都行刺到了宫里来，确实胆子不小，要知我可是从来不敢动朝中人，更别提宫里人。”

“逼宫时你拢共杀了十二人。”元宸瞥他一眼：“这数目还是未曾算上你手下所杀的结果。”

“那不一样！”

凤怜咳了两声，似有些心虚。

“接单子是为了给别人报仇，说好听点是拿他们仇人的命去赚钱，说白了便是拿自己的命去卖钱——钱是肯定有人能赚到的，有没有命去拿便是二话了。至于当日所为，我是为了报自己的仇。”

“想不到凤阁主还有这么一段旧事。”

“这是自然。”

凤怜从摇椅上起了身，端起茶盏轻抿一口，像要开口为元宸说起这些旧事，可未开口，他便笑道：“你若是个年轻好看的小姑娘，我便告诉你了，可惜你不是，那我便不说了。”

他难得说这些违心的话，其实他心里还挺盼着有人能问问他这会所想的是什么。

“凤阁主不想说便罢了，本王恰好也不是喜欢强人所难的人。”

元宸也很“实在”的选择了“明知不问”。

“我如今与宸王殿下姑且也算得上是旧时，若宸王殿下想听，我说说也无妨……”

“本王不愿揭凤阁主的伤心事。”

凤怜被他呛的有些无言。

“也不算是什么伤心事，提还是可以提的。”

“不感兴趣。”

“……”

单论气人这方面，元宸很有本事。

“主子。”

烈从后门绕至了凤怜在京中置办的府邸，惹来凤怜一阵打趣：“宸王殿下何时教教手下，正门在哪？这总从后门溜进来，像做贼似的，瞧着也不大好看啊。”

“凤阁主见过从正门闯进去的杀手不成？”元宸嗤笑声，又回过身询问板着身子很拘谨的烈：“怎么了？”

“王妃要临盆了。”

凤怜还没琢磨出新一句“回敬”元宸的话，这人就急着起身匆匆离开了，像是一道烟儿似的，随风便散了。

“这么着急做什么？”

他打趣着元宸，却留意到了未随元宸一同急忙离开的烈，饶有兴趣的打量了两眼：“咦，我是不是见过你？”

烈很诧异，却又淡然：“属下常随主子做事，应当是见过。”

“不不不，你是上次在关外和我交手的那个，是不是？”

凤怜一跃起身，更加仔细的端详了会儿烈的模样：“果真是你，如今打扮的干干净净的，我差点认不出你了。我当初还以为是第一次见你，不过我后来才想起来，我早前便在关外见过你，见过你很多次……你几时为他做事了？”

烈因凤怜的絮叨有些不适，他更喜欢直截了当的刀光剑影。

“那不是我，我只去过一次关外。”

凤怜不解的看着蹿到房顶之上匆匆离开的烈，在心中咕哝道：“主仆两个都是怪人，都一根筋。”

为了方便照顾代掌朝事的元宸，沈清染这段时日也住在宫里，皇贵太妃的宫里。

这一段日子也时常有人来瞧她。

结果偏偏是包兰心带着一家子来瞧她的今天，吕青也随沈渊来瞧她了，然后她就有了临盆的迹象。

那稳婆在宫里候着有些时候了，所以也没怎么耽搁，这会皇贵太妃殿外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当真是手忙脚乱。

皇贵太妃抱着怀里哭哭啼啼的小素秋，在殿外踌躇不停，嘴里嘀咕不断：“太乙救苦天尊……”

吕青也是瞧出了皇贵太妃心里急的不行，怀里孩子又哭的厉害，便笑着上前去：“太妃娘娘将这孩子抱给臣妇罢，臣妇哄哄他。”

皇贵太妃将小素秋递到了吕青怀里抱着，虽说还在哭，但哭声渐渐小了许多，吕青安慰她：“他这是认了娘了，知道为清染担心呢，从小便心善，这孩子长大了定也有大作为的。”

“平平安安的就足够了，什么大作为不大作为的，咱不争这个。是不是呀，哀家的乖孙儿？”

皇贵太妃早认下了这个孙子，还拿自己闪闪发亮的红珠步摇在小素秋的面前晃来晃去，逗得人笑出了小虎牙。

步摇上的两串红珠忽然断裂在了皇贵太妃的眼前，让她一阵心慌：“嗳！什么破东西，不吉利，不吉利！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了，真是晦气的要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