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只要让沈渊快马赶回京中，吴国大军就不堪提了。

沈清染这时才恍然发觉自己大抵是低估了皇贵太妃在后宫中的威严，若连这些前朝要闻都能知晓，只怕皇贵太妃的话语权比秦太后还要高上许多……

“多谢太妃娘娘提醒。”

沈清染三两笔勾抹去了信上询问战事几时能够告一段落的部分，只问沈渊几时能够回京，又不忘是督促三两句，只怕再拖下去京中也要出大乱子。

而皇贵太妃见人一门心思搭在书信上，倒是也松了口气：“见你无事，哀家倒也放心了，哀家还怕你因此事而伤怀，打不起精神来，如今瞧你无事，哀家不知要宽心多少。唉。只盼着这些劳什子的糟心事都是宫外的谣传，否则哀家真是不知该如何的好。”

“但愿如此罢。”

沈清染苦笑道。

如若真是旁人在她耳旁吹这些风，沈清染可能已经抡圆一记响亮的耳光回敬过去了，可这到底是凤怜递来的消息，既然敢如此说，定是有什么依据的……

哪怕她不信，便是铁板上钉了钉子她也不会信，正如沈清染骨子里的执着，哪容人三言两语的轻易撼动。

皇贵太妃神情厌厌地道了声乏，沈清染正要起身送人离去以敬心意，便被嗓间涌来的一阵酸涩扰了心虚，登时忘了自己本意是什么，只顾着冲出殿外去透透气，缓解腹腔内的酸涩……

她就像是喝了陈年的青梅酒，可那酒里的梅子还是又酸又涩，让她头晕至极，连步子都是轻飘飘的，像极了踩在松软的棉絮上，又像飘荡在云层，恍惚至极。

“嗳……”皇贵太妃也急匆匆的追上了沈清染的步子，在人背后又是轻轻拍打又是上下扶着，安抚道：“可好些了？你这丫头，可险些吓死哀家了，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那哀家可真是要愧疚一辈子了。你们一个个的，怎么都如此不平安？可将哀家心疼的不行，如何？此时有没有觉好些？”

皇贵太妃轻柔的安抚确是缓解了沈清染大半的酸楚，可她仍是站不大稳，只好搀扶着门框来缓解此时苦楚，佯装无事：“没什么，大抵是昨日未曾休息好，一时还缓不来。今日补上休息便是了。”

皇贵太妃嗔怪道：“你们这一个个的，都不让哀家放心，你可千万要注意身子，哀家方才听闻殿外那婢子说你两日未曾好好吃过东西了，是怎么搞的？是宫里的吃食不对胃口，还是那些婢子伺候的不周到？”

沈清染在皇贵太妃的搀扶下更是显得身姿羸弱经不住风雨，她牵强的解释着：“一时忘了用膳的时辰。”

“年轻人便是不知该如何照顾自己的身子，也不怕饿出事来。”皇贵太妃叹了口气：“哀家还记得元宸与元楚还小的时候，也得哀家追着赶着的累上半天，才能愿意吃上两口，怎么，你也要与他们比了不成？他们那是不懂事，可你比他们懂事的多，总不能与他们一样的。”

“儿臣知道了。”

沈清染听着皇贵太妃的声音渐渐哽咽，不免也觉同情。可思来想去，自己也是万般难熬。

“你若是始终记不得这些，便随哀家同住罢？”皇贵太妃忽来了兴致：“哀家也是没什么事做，平日无趣的很，你觉可好？日后你便与哀家作伴，也免得一人生活多有不变。哪怕是有人想欺负你，也要问问哀家的意思，可谅她们也没那个胆子……”

“太妃娘娘。”

沈清染忽然停在了原地，也打断了皇贵太妃的言语：“儿臣一人并无什么不妥，反倒是不愿给太妃娘娘添什么麻烦。且不论此时一切尚未有定数，饶是已成定局，我也该回宸王府中守灵的，哪能让您沾了晦气……”

她本是想推拒皇贵太妃的好意，哪曾想反倒是热闹了这人，嗔怪她：“胡闹！你们才成亲不足一月，你又何必死守这些规矩？那守灵的差事，并不是一定要你做的。他自然也想让你平安啊！”

沈清染苦笑道：“太妃娘娘。儿臣还有儿臣要做的事，若日后有机会，定会去陪着您的。”

“那你如今便要与秦太后那老东西一同住在这太后宫中了？”

皇贵太妃终于是将心中不满的根源宣泄了出来：“她绝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若与她同处一屋檐下，指不定日后对你使什么坏，到时若哀家护不住你，你该如何？”

“那儿臣便自己护自己。”

沈清染的执拗终究是恼了皇贵太妃，她实在不解沈清染为何要与秦太后搅在一起，岂不是疯魔了，正谓着物以类聚，人又以群分，皇贵太妃实在是不想有朝一日，沈清染成为了第二个唯利是图的秦太后。

可在皇贵太妃的眼中，此时执迷不悟的沈清染正在踏上这条路，甚至想要一条路走到黑，不死不休。

“乖乖！这宫中与宫外不同，你在宫外遇到的不过是些脑子糊涂拎不清大是大非的小姑娘，可宫中那一个个都是活的跟人精似的，恨不得生吞了你！”

沈清染苦笑道：“儿臣都知道。”

她哪能不知道？

好歹也是死在了宫里的，自然是通晓了这些不成文的规矩……

皇贵太妃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埋怨，怨毒的话舍不得咒，太重的话又舍不得说，轻飘飘的劝说又劝不动，她才是真真的为难至极，正要再磨上几句，便被沈清染掩面轻呕的模样吓了一跳。

沈清染眉目蹙的紧，脾胃又似被揪住了一般的疼，仍是方才哪股子又酸又涩的滋味，扰的她不安至极，几乎要跌在了成堆的书卷中，又娇又弱。

她几时有过这样的时候？

皇贵太妃的惊恐的神色却渐渐平缓，甚至有些惊喜，她又一次上前轻轻地为沈清染揉拍着脊背，柔声道：“是不是觉得酸涩？又觉乏力、恶心的厉害？”

沈清染一知半解的点了点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