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太医一时激动,将心中所想脱口而出:“太后娘娘不知,这可是当年毒医清方所研制出的奇毒!世间除他无人能解,更无人能拿到手,不知太后娘娘是从哪弄来的这幅毒……”
他兀然打了个冷颤,发觉自己说错了话,赶忙打住,不等解释,秦太后便已雷霆大怒。
“来人!”秦太后怒叱道:“将这庸医给哀家拖下去,斩首示众!”
栾太医吓的连忙跪地哭饶,却被殿外侍卫硬生生拖下,留下一滩手指口地的血痕,还有几片染血的指甲。
而躲在梁上的沈清染仅是淡然一笑,将那药瓶藏的更深。
余下的十来名太医依次为秦太后诊治完毕,只见秦太后的脸色由泛着红光渐渐恼成铁青,那宫婢也是吓得不轻,哪敢多劝。
正要开口,秦太后便又叱责道:“给哀家滚!滚的越远越好!”
“是……是!”
宫婢片刻不敢多留,拔腿便要逃离,秦太后却又变了脸色,将人叫住:“等等。”
“太后娘娘还有什么事要吩咐给奴婢?”
“拿银两堵上那些太医的嘴。然后——杀了干净。”
待宫婢领命离去,秦太后适才质问道:“你还打算躲着看多久?”
“我是怕给太后娘娘添麻烦。”
沈清染轻而易举的便从房梁越下,见秦太后脸色铁青,揶揄道:“太后娘娘的脸色可不大好。”
秦太后闻言慌张摸来桌边铜镜照脸,瞧不出什么异色,便又瞪了沈清染一眼。
“如何?太后娘娘可愿相信我了?是为不值当的沈家做陪葬,还是来与我做这场交易。”
沈清染话中的威胁已是明显至极,只看秦太后愿不愿服这个软。
还未得到答复,殿外便传来许公公尖细至极的嗓音:“陛下驾到——”
沈清染暗说不好,正要躲于暗处,却发现这是个给秦太后施压的好机会,便俯身向秦太后提醒道:“岭北农户又起暴乱,没有太后娘娘扶持,陛下该如何坐的稳这个的位置?”
秦太后气的身子发抖,心脏更是一阵拧疼,心中防线濒临崩溃。
沈清染笑道:“便是陛下如今能够坐稳这个位置,那也是太后娘娘您的功劳啊,您难道不该坐享后宫中的权势?否则这么多年吃的苦,岂不是白白荒废了。”
诱人动摇的谗言在秦太后耳旁徘徊,秦太后神识有几分恍惚,甚至觉得自己从未听过如此动人的话语,几乎要将她的七魂八魄都勾了去。
沈清染又道:“您可千万要当机立断啊,太后娘娘。”
“对,你说的对!这大元江山,无论如何都该有哀家的一份。”
秦太后顿时性情大变,待沈清染的态度顿时客气了起来。
她眼中恍恍惚惚的,只觉信的那些个大罗神仙也不如沈清染几句话有神相,惊觉神佛也荒谬。
沈清染也一时未反应过来,方才还恨不得剥了她皮的秦太后,这会瞧着竟要跟她道谢了。
莫非是药效已至?
沈清染来不及仔细思索其间玄妙,元昊便已摆驾登入内殿,恭敬请早。
“儿臣参见母后,母后万安。”元昊笑得温和:“听闻母后一大早便请了许多太医来诊治,可是身子抱恙?”
秦太后敷衍道:“没什么,这不将要入了冬,怕染寒疾,便仔细些。”
元昊这才放下心,道:“原是如此,儿臣还当母后何处不适,赶忙来瞧上一眼。”
待抬了眼,他便瞧见了派人追补的沈清染,难忍心中笑意。
“你竟还敢来入宫,这胆量,还真与他是一个模样。”
无需言明,沈清染便知元昊所言指的定是元宸,她忍不住在心中自嘲两声——她几时与元宸像了?
此时有秦太后“撑腰”,她便有些放肆:“心怀坦然,有何不敢?”
“好一个心怀坦然!”元昊冷嗤道:“来人,将宸王妃押下去,到天牢候审!”
那身旁几员侍卫多少听闻过沈清染早年的“悍勇”名声,一时不敢上前。
元昊见此状,更是恼火不已,又是呵斥一声:“朕可不是养你们吃白饭的!”
宫闱之中,元昊岂能容她放肆?这不是想要打他的脸?
“慢着!”
倒是秦太后先开了口,指责道:“宸王妃是哀家的客,皇儿说抓人便抓人,岂不是未将哀家放在眼里!”
“儿臣不敢。”
元昊甚是诧异,又听秦太后放言:“将沈家人都放了罢。”
“什么?”元昊再难维持镇定:“母后怎能说出如此儿戏之言!”
“哀家让你放了沈家人。”
秦太后听不进元昊任何,仅是十分木讷的坚持自己心中所想:“哀家不想与你争论什么儿戏不儿戏,放了沈家人!”
元昊自有千万道理与秦太后解释,可看了眼沈清染,他又将话咽了回去。
“母后怕是不知道自己再说什么。”
“你是说哀家糊涂了?”
秦太后皱眉佯怒,偏偏元昊最怕这个,忙安抚道:“不是……母后,您到底想做什么?”
元昊边安抚秦太后,边支使身旁侍卫速速押下沈清染,未曾想这些小动作尽收沈清染眼底,阴阳怪调的笑道:“陛下莫不是连太后娘娘的话都不愿听?这可不大好。”
果不其然,秦太后勃然大怒:“你是想让哀家气死在这不成!哀家让你放了沈家,不要再管那安临郡主的事,你难道听不懂么!”
元昊的脸色难看至极,他只信是沈清染给秦太后下了什么迷魂药。
确也差不多。
沈清染未期盼元昊能多听秦太后的话,却发现元昊百般退让,竟将此事应下。
“立旨放人!”
“母后!”
秦太后怒道:“哀家让你立旨放人!”
在其威胁之下,元昊竟真极其不放心的将圣旨立下,这倒让沈清染十分吃惊。
立过旨意后,元昊拂袖离去,似有万般无奈要与秦太后诉说。
“太后娘娘英明。”
沈清染觉得自己就像是蛊惑人心智的恶人,还是无恶不作的那一类。
可思来想去,好像只有做坏事让人心情舒畅。
长命的也总是恶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