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早几日没有秦太后的提醒,单听这一声客气至极的道喜,沈清染便知道绝对没什么好事。
她佯笑道:“瞧许公公笑的如此,应当是件大喜事吧?不知宸王府是要有什么喜事了,能让许公公高兴至此。”
“还是在关外那会与您说的是,陛下赐婚了。”
一锤定了音,沈清染虽有些无所适从,但还是认了命,左右那些小姑娘没有与她抗衡的本事,当逗闷子也好。
反正心在她这。
更何况被赐婚的是安临郡主的话,也未必是什么坏事。
“原是如此。不知许公公可知道这圣旨上写着的是哪家姑娘,我也好先有些分寸,仔细打点一二,免得怠慢。”
许公公似是讶然于沈清染接受的太快,微微怔了会,道:“是秦国公府中的庶三女,秦秋月。”
沈清染险是呛了茶,秦秋月?元昊还真是一日比一日疯魔了……
“如此。”
她差人打发了许公公,便又回了房照拂元宸,她心中涌出了些难以言语的滋味,竟还有些同情。
摊上了一个疯子兄长,换谁都要受难。
这秦秋月确是秦国公府中庶女,她还有个同胞姊妹,名冬月,姊妹二人是秦家难得的两个好性子。
好性子基本与没城府挂了勾,以至于两个小姑娘在秦府中一直没什么地位。她前世爱慕秦方贤数年,也是两个姑娘嫁人才知晓,秦方贤竟还有两个妹妹。
元昊为功臣赐了桩婚,是庶女出身不说,还是不得宠的一位。
沈清染虽不喜这些嫡庶间分的太过细致的规矩,但难免有人拿这件事做文章,她身作将军府嫡长女,尚且有人说她高攀了元宸,何况是一介不受宠的庶女来做侧妃?
说白了便是元宸摊上了个有心迫害他的兄长,成心来折辱他的颜面,想要他做朝堂中的笑柄,殊不知元宸的脸面与他元昊的颜面也息息相关。
“元宸,你来世还是莫生帝王家的好,这天家人可是一个赛一个的薄情,手足尚且能如此残忍,何况旁人。”
沈清染叹了口气,闲来与元宸说起了大道理,妄图洗脑病榻上的元宸一些浅显道理——醒来记得休妾!
想让她与人共侍一夫?做梦!
翌日。
沈清染如常早起,却听院中吵的厉害,还当是安临郡主已经无恙,却听闻清尘一惊一乍的向其她婢子们说着鬼神说道。
什么命里无时强求不得,又什么命薄福薄受不住。
“清尘。”
被人这么一唤,清尘冷不丁有些心虚,方才听的正热火的婢子们也如风散去,徒留清尘在此渡劫难。
“王妃有何事要交代?可是需清尘为您梳洗?”
“不必了。”
随着元宸养伤,沈清染这几日都未曾仔细打扮过,衣着素淡不说,连发髻都是简单束起,往往清尘还没来得及询问,沈清染就已经打点好了一切。
沈清染只觉是无心在意妆容浓淡,单是瞧元宸的伤口每日渗出多少血便足够她揪心了。她也只在意这个。
“是。”
清尘误以为沈清染是抓了她偷闲,正欲要寻些活计掩饰自己,便被沈清染唤了住:“见你这些日子都十分拘谨,怎如今见了我都要跑?”
被问到这些,清尘竟有些难为情了:“清尘是奴才,自不敢逾越,况且您如今身担重任,清尘不能为您分忧已是悲感自责,怎敢再为您添烦心事。只盼着姑爷早些好起来,也能让您笑笑……”
“我又不是见了他才笑。”
可也八,九不离十。
“你若也离我七八丈远,那我才是真要郁闷了,你方才与她们说了些什么事,不妨也说出来让我逗逗闷子?”
“王妃当真要听?”
清尘战战兢兢的试探道。
“为何不听?我在房中便听你们议论了良久,奈何是半晌也听不清楚一句话,这才想来打听打听是什么事让你们聊得有说有笑。”
“其实也不是什么值得乐呵的事……”
清尘不大自在的笑了笑,她知晓沈清染始终是容易好奇的性子,此时若不跟她说,只怕吃晚膳时沈清染都能惦记着她说了些什么,便也不瞒着。
“昨日那许公公不是来为您送了道赐婚的圣旨,是那位秦家的三小姐,平时在京城名不经常的,今日死讯却传遍了京城,都说她没那个享福的命。”
这话竟与那些人评价包兰心的有些相似。
“死讯?”
冷不丁听到这话,沈清染还是十分吃惊的。
前世秦家那两位千金虽前半生吃了些苦,后半生可是享尽了福禄,别的沈清染不知,但至少活的比她久的多。
“是啊!可这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呢?只说是昨晚的事,那婢子也被吓的不轻,今早一口气没过来,也被天收了去!”
沈清染唏嘘不已:“她倒也是命苦,死因你可曾有听闻?”
“这倒是不知了。”清尘嘀咕道:“这国公府出了事,连夜把仵作请到了府上,也未能查出些什么,只说这秦三小姐是暴毙而亡,连死因都查不出……您说这侧妃的事是不是就此了断了?”
“你想的倒是轻松。”
沈清染佯笑道:“赐婚圣旨既然已下,便不是男婚女嫁说的那般简单,三小姐殁了,自然还有四小姐来顶替她的位置,为了不违背皇命,去府外认下义女的都大有人在,更别说那些认了义女,还称是养在庄子上的女儿的。”
清尘的脸上不免有些失望,沈清染笑着安慰了几句,反倒劝起了清尘宽心。
果不其然,才刚过了晌午,便有人递话来说秦四小姐代她姊妹来嫁,绝不会误了元宸的喜事
这些人的算盘实在打的太响,沈清染无奈之余,忍不住想要嘲笑,秦秋月尸骨未寒,便急着让姊妹来替,实在可笑。
只是沈清染未曾想到,也未曾敢想……
隔天大早,等待她的,便是秦四小姐冬月也在府中莫名其妙的暴毙而亡的消息,逼得秦家离京去请了道观的大师,至今还未回。
真是邪性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