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将这等烂摊子扔给了她!
沈清染恨不得于此时就撕烂秦方贤这张矫揉做作的嘴,只怕是吕嫣儿都未必有他这么利索的嘴脾气。
“是如此。”
且不论她想不想为吕梅讨回这个“公道”,单凭国公夫人问了秦方贤一嘴来说,便足以看得出国公夫人并不在乎旁人的言语,只想听秦方贤的看法。
左右她说什么都动摇不了国公夫人的心思,倒不如是顺着国公夫人的话说,将此事交由国公府来善后,免得染将军府一身腥。
国公夫人与秦方贤到底是流着同样的血的母子。
“我知道了。”
国公夫人的神色好转了些,却打发起了沈清染:“沈小姐,如今府上出了什么事,你倒也瞧见了,我不好留你,还请沈小姐先行回府,至于吕氏的事,国公府自然会给将军府一个交代。”
她若不是瞧见了几次吕梅嚣张跋扈恨不得当上国公府的主子的模样,恐还真要信了秦方贤编出来的谎话,相信了吕梅去“慷慨赴死”。
多半与秦方贤少不了什么干系。
国公夫人暗自在心中感慨好在秦方贤这说法说的过去,又没旁人瞧见,就连沈清染所言都是帮腔的话。
她对沈清染多了几分好印象的同时,态度也亲近了不少:“自然,沈小姐难得来上一次,自然不能让沈小姐空着手回去,显得国公府不懂礼节。”
国公夫人一转头对婢子吩咐道:“去将我收着的冬虫草取来,为沈小姐送回将军府去。”
“这便不必了。”沈清染被国公夫人难得的客气吓得不轻,推辞不断:“若清染此次为夫人带了什么东西便罢了,清染也是空手来的,若拿了您的东西,难免有些不合情理。”
“有何不合情理?沈小姐如今愿与国公府交好,便已是礼,日后在朝中,国公府总归要与将军府多打交道。更何况我听闻沈老夫人近些日子身子骨不大爽利,冬虫草为老人家补身子,那可是最合适的。”
沈清染听出了国公夫人打的是彼此攀交情的心思,想想沈元菁如今已是国公府的侧妻,她便没有再推拒:“那便依夫人所言吧,改日清染会再择薄礼送上,万望夫人到时勿嫌之。”
“送来了便是心意,又如何会嫌弃?沈小姐也无需再议改到哪一日了,七日后国公府摆宴为令妹庆喜,沈小姐可一定要来。”
“自然。”
沈清染虽应下了,却仍是吃惊于国公府竟如此在意沈元菁!只怕吕嫣儿日后的日子好过不起来。
国公夫人又与沈清染寒暄了两句,秦方媛也醒了过来,她先是十分担忧的看向了沈清染,见人无事,才放下心来,然而心中思绪还未缓和,就瞧见了地上血淋淋的骇人景象……
她虽不是什么胆小怕事的姑娘,可瞧见如此惊人之景,秦方媛还是止不住的感觉反胃,捂着嘴去干呕。
灼的她嗓子疼,又辛辣至极。
国公夫人瞥了一眼秦方媛如有孕了一般的姿态,才舒展不多时的眉目,又紧紧皱了起来,她如今竟嫌厌秦方媛更多些。
“棠梨,你送送大小姐与沈小姐出府,我还有事要处理。”
戛然而止的寒暄自然是在印证国公夫人对秦方媛十分轻视的传言不假。
沈清染搀过胃疼折磨的站不稳身子的秦方媛,担忧道:“秦小姐是已有身孕,还是身子哪处不爽利?”
“我没事。”
秦方媛有几分疏离的从沈清染手中挣了出来,大步向前,尽管连直起身子都是十分艰难的事。望着这人倔强的背影,沈清染也不知劝说她些什么好。
每个人都拥有自己的骄傲与坚持,所以沈清染不愿去劝,否则与折辱秦方媛坚持已久的骄傲,也没什么区别。
“我没有身孕,祺王殿下人很好,并不如传闻所言那般轻佻与无度,他也并未对我做过什么,我与祺王殿下……也只不过是同住在一个屋檐下而已。他给我留了一处可以避风雨的地方,我倒也不介意替他去挡挡不该入府的女子。”
“至于今日,我只是犯了旧疾,时常会如此罢了,只可惜无人记得这些,更无人愿去在意我的死活。”
秦方媛忽然开口解释了几句,让沈清染诧异不已,秦方媛怎忽然想对她袒露心思了?
而她记得很清楚,前世这两人分明……
分明十分恩爱才是。
前世元祺被秦方贤以谋逆之名斩杀,是不会马术的秦方媛左右奔走,赶了三天三夜的路,才从外带回了足以证明元祺清白的信物,却仍是晚了一步。
而元祺死后,是秦方媛独挑祺王府中大梁,以元祺的名义救助了不少京中百姓,逢春秋必为庙宇捐献经文与银两,逢夏送茶,逢冬施粥。
哪怕秦方贤知晓疼她这个苦了小半辈子的姐姐了,允她再嫁,还说要为秦方媛指一门显赫的亲事,可秦方媛仍是不愿,仍以元祺的名义去做善事。
以至于秦方贤提起元祺与秦方媛,总要抱怨一句“真是一模一样的倔骨头”,但仍张罗着秦方媛死后要为二人并骨。
或许有些感情并不是无缘无由的萌生的,总归要有些因与果,急不得。沈清染这般想着。
自然,之后二人到底并骨与否,沈清染就不得而知了。
沈清染三两步追上了踱步的秦方媛,柔声说:“秦小姐,如今有我记下了。”
秦方媛怔愣一瞬回过神来,笑得淡然。
说秦方媛是可怜人,沈清染还是不大认同的,至少前世秦方媛余生所做之事,是她选择坚持的。在动荡的尘世之下能够有所选择,本就是一件幸事。
更何况此生,她与元宸绝不会让元祺再一次成为秦方贤的刀下亡魂,再让大元江山因这等乱臣贼子而动摇。
奇怪……
沈清染这才后知后觉的觉出些不对味来,阻止秦方贤便阻止秦方贤,她怎么稍不留神就又想起元宸了?
竟还是与元宸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