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方才可有留意到女儿腕上的伤口？爹爹没有，您只与元菁妹妹一样，留意女儿是不是在闺房中藏了人。”

沈清染的哭腔一下子就将沈渊心中的愧意给揪了起来，他慌忙向沈清染赔着不是：“清染，方才是爹怕你出了什么事，反而没有留意到你受了伤，你便不要怪爹了，先把伤口诊治了要紧！”

沈渊话已至此，沈清染便不好执意为难沈渊下去，毕竟她今日想要算计的本就不是沈渊。她将自己割开的伤口呈到了沈渊面前，开始隐隐啜泣。

“方才女儿想要倒盏茶来润润嗓子，却被门外的争吵吓得不轻，这便一不小心划破了手腕，一直想要擦药，却被元菁妹妹追着问了许久是不是藏了人，好疼.....”

好深的城府。

停步于门外伫立的姬燕不由得发自内心的感叹了句，这沈清染还真是个城府颇深的女子，刚刚在门外听到的破碎之声，原来不是沈清染心虚而撞破了什么东西，而是想要请他们入翁的饵食。

“沈将军，属下便先回到宫中交差了，请您见谅。”

姬燕唯恐再耽搁下去沈清染所言的那一句谁也跑不了就要应验了，这便十分仓促的向如今万分自责的沈渊请起了辞，却见沈渊十分凶狠的斜了他一眼：“这件事本将军与白少卿解决如何善后，至于姬大人，好自为之。”

“是。沈将军再会，今日是姬某多有得罪。”

姬燕一行人自知今日是免不了双方的责罚了，便未曾多言，十分干脆的就选择了离开。这一行人才刚走，便彻彻底底的变成了家事。

“清染不在乎这些了，都不在乎了。”

沈清染哭得更是厉害了，一眶热泪的止都止不住：“只是清染觉得未能守好娘所留下的东西，娘知晓了，必然是要怪责清染的，还请父亲送我到家庙中为娘亲祈福一年半载。否则，否则清染心中实在是难熬的很！”

“清染，这些事如何能怪你，你娘又怎会舍得怪你？你娘如今必然是希望你能过的好、过的开心的。更何况不过是些回忆，不都藏在脑子里了？若执意拘泥于这些，未免太死板了些，清染，爹不会怪你，你娘亦不会舍得怪你的。”

沈渊万分温柔的哄了沈清染几句，再面对两眼失神而憔悴的沈元菁时，脸色几乎是骤然大变，阴沉至极：“元菁，此事的确是你做的不对，未免太过分了些，还不快向你姐姐道歉！”

沈元菁愣了神，她是不服输的性子，平时尚且不可能委屈自己向沈清染道歉，何况是怔住了的此时。

“你怎就如此倔强！”

沈渊有气无力的叹了口气，吩咐起了沈元菁身旁的婢子：“春杏是吧？先搀你们小姐回房歇着，再替她收拾收拾行囊，本将军择日便送她回家庙中小住一阵子。”

“爹，元菁如今已经嫁了国公府，是不是不大妥当.....”

沈清染擦干了泪痕，如此伤神的哭的确是十分费力的事，才这么会，沈清染便觉眼睛疼得很，大抵是哭得肿了。

沈渊瞥了一眼沈元菁被春杏搀扶离去的背影，便转过身轻抚了扶沈清染的头。

“国公府如今轻视了你元菁妹妹，让他们知晓了将军府并不差她们那微不足道的在意也好，你元菁妹妹的确是不懂事了些，许是此次锻炼锻炼，性子会有所长进吧。爹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再将药上好，可别怠慢了伤口。”

将沈渊送走，沈清染才为自己与清尘包扎起了伤口，嗔怪道：“那柜子倒了便倒了，你拦她做什么？可险些是将我吓出个好歹来，若你也受了伤，我这天还不得全塌下来......”

“清尘这不是害怕柜子倒下来不知分寸轻重，再将二小姐砸的血肉模糊，污了您的眼嘛。您方才说也，是不是说宸王殿下受了伤，您便塌了半边的天了？”

清尘如今尚还有精力与她不大正经的打着趣，沈清染算是知晓了这人的确没什么事，嬉皮笑脸的清尘被沈清染包扎伤口的手劲压的险些哀嚎出声，嘴里一个劲的嘀咕着：“嗳，小姐！小姐！清尘知道错了，清尘再不敢跟您胡言乱语了，您就放过清尘吧！”

沈清染没忍住噗嗤的一声笑了出来，又与清尘打趣了会，便去床榻边守着元宸了；毒性大抵是散的干干净净，唯独藏匿于元宸体内的蛊毒让沈清染有些忌惮。

因为实在没有应对蛊毒的法子，沈清染并不敢轻举妄动，只好是暗中守着元宸，至少，至少得等他醒过来。

“元宸。我心想，你至少应该让我还清欠下你的东西的，我欠了你很多，所以你赶快清醒过来，与我将这些账点算干净好不好？”

沈清染觉得自己如今在这自说自话的模样实在是有些可笑，她叹了口气，只想与元宸熬过这个漫漫长夜。

月光皎洁，清澈如池水；澄澈的月光悠然的洒进了沈清染的身边，将两人的身影拉得悠长，又照亮了沈清染凄清的卧房，她心中亦然。

终是困意率先涌上心头，沈清染下半夜才依在床边难以自抑的睡了过去，再睁眼，沈清染似乎将昨夜的疲倦忘得一干二净，仅仅是在榻上伸了个懒腰，却发现今日的床榻之上特别狭窄。

狭窄到了沈清染无需向后多少就能触到墙的地步。

沈清染满心疑惑的翻过了身，与拄着头饶有兴致的看向她的元宸面面相觑，这人看起来倒是十分的自然，微微低敞开的衣衫让沈清染险些误以为自己昨夜嫖后宿在了小倌馆里。

“染儿昨晚说有什么欠下了的账今日要与本王算一算，不知是什么账，与本王说一说呗？”

“宸、宸王殿下全听到了？”

沈清染想起昨夜情急之下的所有仓惶所言，笑意渐渐开始有些挂不住了，一向不喜饮酒的沈清染第一次有了种宿醉一般的感受。

真想死不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