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染几乎快要哭了出来,她用力的抓着吕梅的手。
沈清染自幼习武,力道之大让吕梅几乎甩将开来,但她仍旧强忍着道:“好孩子,姨娘倒是有个法子,只是不知你愿不愿听?”
“姨娘快讲!”沈清染一边说一边忙不迭的点着头,看着吕梅仿佛是看着救世主一般。
“清染啊,你祖母的性情你应当是清楚的,她做出的决定轻易是变不得的,所以如今最好的法子便是从国公府下手。”吕梅一双美眸轻转,说话不紧不忙,拿捏的恰到好处。
吕梅继续温声细语道:“这人心啊都是肉长的,只要你能将那秦氏的功夫做足了,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那秦氏又怎会不心软。介时世子殿下再从旁帮衬一二,秦氏亲自求请皇上许你一个正妻之位也不是不可能的。”
呵!故技重施吗?
上一辈子,吕梅也是这样假意关切前来献计,而自己只当她是真心为了自己好,便日日巴巴的跑去国公府,甚至还抛下尊严给秦氏下了跪。可到最后她得到了什么,除了得到一个“不知廉耻”的骂名,她什么也没有得到。
外人都道,沈家一共住着三个小姐,母家的表小姐吕嫣儿倾国倾城,名动天下;自家庶出的沈元菁也是灵动娇俏,唯有嫡出的沈清染是个草包蠢材,看见男人便贴了上去,不知羞耻。
她顶着这样的名头十几年,直到她领兵出征,扫平十万敌军。
她本以为她终于能够挺胸抬头的走在京都的每一块土地,可是却不想得胜归来秦方贤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她困入柴房,不死不休。
如今想来,她这一步一步竟都是走在别人为自己指的路上,她的双眼像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黑布,她那一生,不过都是为了旁人而活。
见沈清染微微出神,吕梅只当她将自己的话放在了心里,于是又轻轻的拍了两下沈清染的手背,显得很是语重心长。
“姨娘言尽于此,这事该如何做到底还是要你自己拿主意才是。”吕梅这一趟的目的已经达到便不再多留,只要多在这清渊小榭待上一时半刻,她便要多忍受一刻的锥心之痛。
目送着吕梅离开,沈清染眼底的寒意森然而起。
见沈清染若有所思的模样,清尘酝酿道:“小姐,您真要去国公府求秦氏吗?”
清尘半弯着身子,紧紧的望着沈清染,显然很是忧虑。
“去,为何不去!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沈清染眸中闪过一道精光,整个人都焕发着别样的神采。
她心知清尘是一心想着自己,怕自己上了吕梅的当,白白的沦为他人的笑柄。
“好啦,你且放心吧,我自有主意。你身子还未大好,明日我去为你抓上两副药,如此也可快些好。”
沈清染的眼神一片清明,像是能穿透所有的迷雾,让人不由得信服。清尘再一次被沈清染惊到,小姐,似乎真的同以往不一样了。
自从小姐大病初愈后,她便性情大变,一改往日里风风火火的性子,安静沉稳的不像话。起初自己也以为小姐不过是有意摆出这幅神态做做样子,可是即便是在人后,她也依旧这般静默,甚至静默的有些孤寂,让人看着不由得一阵心疼。
第二日清晨,沈清染照例像老夫人请了安。用过早饭后仔细换了一身浅蓝衣裙,随意的挽起一个并不算繁杂的发髻。
“小姐,这是……”
“自然是要出府。”沈清染偏过头冲着满脸疑惑的清尘粲然一笑。
清尘不由看的有些发痴,从前长听戏文话本里讲一句“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她便觉得那定然是顶顶的美人才配得上这几个字,而吕嫣儿美则美矣,但却是个苦相美人,终日皱着眉头,实在是不配的紧。而如今见了自家小姐,她这才算明了。
清尘不自觉的扯起一张笑脸,小姐如今这般好看,定能让平日里那些说惯了闲话的小人大惊失色!清尘甚至好像已经看到了那些人合不上的嘴巴和瞪得老大的眼珠子,她越想越喜,重重的点着头,迫不及待道:“好,小姐我们这便走吗?”
“可是憋在这府中太久了吗?不过即便是再着急也是要等着车夫套好马车才能走的。”沈清染浅笑着道。
“车夫?马车?”清尘显然没有想到沈清染竟会坐着马车出门,毕竟从前她可是大步一甩便直接就出了府门的。
可是……这马车一挡,谁还能看得见这张花容月貌的脸呢?这样想着,清尘便有些泄了气。沈清染倒是并未发觉,只静静地等着车夫将马车套好,才不慌不忙的走出了清渊小榭。
“小姐,这马车果真舒坦的很!”
清尘坐在沈清染的身侧不甚欢喜的说道,沈清染见她满眼都是新奇的神色,又是一阵心酸。从前,因着下人畏惧自己,将自己当成了怪物,她干脆不乘马车,所以清尘自然也跟她一道靠着一双腿从将军府走到国公府。
到了后来,她踏入了皇城,她坐在八人抬的轿辇上看着紫禁城的每一处风光,只是那时清尘却早已香消玉殒。
沈清染牢牢地攥住清尘的手,心疼的说道:“你若是喜欢,我便叫他们日日用马车载着你。”
清尘双眼一亮,听着沈清染的话心里又暖又喜,“小姐,那未免也太麻烦了些,再者说我不过是图个新鲜罢了,若是日日坐,只怕我这屁股都要生出疮呢!”
“你呀,口无遮拦!”沈清染被清尘逗得发笑,“其实这倒也不麻烦,有人巴不得我日日出府,莫说是一辆马车,便是赤金凤辇自然也是有的。”
清尘并不愚笨,眼珠一转便领会了沈清染的意思,她几乎是下意识的望着沈清染感叹道:“小姐,我怎么觉着你越发阴险了呢!”
“什么?!”沈清染挑眉盯着清尘,后者立马感觉到一股浓浓的威胁。